第六章 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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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 突然,有个怯怯的声音吵醒了我的好梦。 天已大亮,光线很刺眼,我依旧在木笼里,旁边的半身女却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眯起眼朝门口看,在那里正有个小脑袋在往我这边窥视。 “哦!原来是你这小子。” 我说了句,便不再理睬他,而是低头去检查身上伤口。 身上那些溃烂流水儿的伤,必定是昨天紫雨造成的结果,而前面那些结痂的伤,则大多数裂开了口子,还有擦伤、划伤,几乎遍布我全身。 “刚才,我以为你死了。”那倒霉孩子又说了一句。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这小子今天似乎怪怪的,完全没有了此前的顽劣乖戾。 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子还有一大堆事没弄明白,可没空跟这个小鼻涕浪费时间。 我看着身上的伤,心里充满了疑惑。 要知道,昨晚那些眼珠子钻进去后,形成了一个个恶心的隆苞,但现在这些隆苞却是不见了。 伸出手指去按了下,虽然很疼却没感觉到任何异物。 我心里慌的一批,那些诡异的眼珠子该不会…… 突然,有个可怕的念头闪过——难道说,这些半身女看不到的眼珠子,就是她说过的,那些能发出咕噜声的虫子? 想到这里,我就猛的感觉到一阵让人恐惧的饥饿感。 “这是错觉,这只是错觉。”我在心里安慰自己。 “我,有药……” 那怯怯的声音又出现了。 那小子竟然还在,只是眼睛里水汪汪的,似乎对我充满了畏惧。 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或许是某种作弄人的游戏? 懒得理睬这些,我的关注点再于他刚刚说的那个字。 “药?什么药?”我问道。 鼻涕小屁孩没回答,只是畏畏缩缩从门外挪进来,伸出手臂摊开小手让我看他手里握着的东西。 那是——一块石头? 我瞪着他,压抑住怒火问,“你是,猴子请来的逗逼?” 鼻涕小屁孩显然不明白我的话,畏缩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继而又惊慌的低下头,小声嗫嚅着说,“这是药,能治雨毒……” 雨毒? 我楞了下,大约猜到了,他说的雨毒应该就是紫雨造成的腐蚀伤,可是,用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怎么能治疗腐烂的肌体? “你确定能行?” 就见那小脑袋猛点,鼻涕因此差点摔落,又“啾”的一声被吸了回去。 我去。 强忍住不适,我把手臂伸出木笼,对他说,“你来……” 就见他脸上一喜,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伸手就从石头上抠了一块下来。 那被抠下的部分大约有指尖大,被他用拇指、食指、中指捏着来回搓动,灰尘一样的粉末落在那些烂rou上,还真似乎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我一伸手,就从他手里抢过石头,入手的第一感觉就是轻,非常的轻,根本就没有石头的质感,拿着倒像是块板结的面粉…… 凑到鼻子边,有股子草木味,说不上清香,但却也并不难闻。 “那,那,是我的……” 我瞪了他一眼,把那石头一样的东西丢给他,问,“你小子,今天怎么转性了?” 鼻涕小屁孩接住怪石头,小心的放进烂皮裙袋子里。 看他如释重负的样子,莫非是担心我会抢了他的石头? 真是好笑。 他收好石头,这才看过来,小声说,“我是迪迪,不——是……” 我就这么看着他张嘴,却无法再发出声音,起初眼神里还有迷惑,后面就变成了茫然,似乎忘记了此前所进行的事,石像一般立在了那里。 这情景是如此熟悉,让我在震惊的同时,迅速往门口那边看,但却感觉脖子僵硬,只扭了一半就再难动弹,竟也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白雾缓缓从门外飘入,逐渐灌满了整个屋子,模糊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提起那小屁孩,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迷雾里。 我目睹了整个过程,却只能像个雕像一般矗立。 突然,浓雾里开始有嘈杂声传来,而后门口有东西过去,模模糊糊的难以看清楚,不过我大约能够猜得出那是什么。 浓雾、突然僵硬的人、蛇一样到处游走的藤条、还有就是那一片军队一样的松针…… 这些诡异事物各不相同,但却又隐隐存在着某种联系,让我感觉到好奇的是,这些诡异事物出现的如此有规律,应该不止是简单的巧合,那么,它其中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正思索间,屋内突然有异响传来,很轻,就好像是草叶掉落地面。 我无法回头,只能集中精神去听。 “啪!” 这次声音大了些,很是沉闷,而后就有一道身影从我旁边掠过,带的浓雾一阵翻卷。 是她? 我心里一惊,还以为这女人又跟那些徒步者出了寨子,却没想到她就躲藏在屋子某个角落,此时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浓雾逐渐消散,而我僵硬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感觉。 半身女回来时,手里提着个皮袋,看到我后站住身体想了下,问,“你饿吗?” “饿!” 我实话实说。 她再次皱眉思索,脸上全是严肃,若非昨晚所见,很难相信她会是个随时爆发的精神病患者。 “你,可以出来了。” “什么?”我听懂了她的话,却没弄懂她的逻辑。 半身女却不管这些,突然从衣服下抽出个东西,正是昨晚打砸时的工具,看样子像是某种野兽的骨头,白森森带着个漂亮的弧度。 她用这个白骨剜出几根木条儿,笼子的一根竖柱便被拿开,我兴奋的从木笼里钻出来,想跟这女人说声谢谢,但却被她那冰冷的眼神儿给堵住了。 我就那么尴尬的站着,感觉自己像是个傻瓜,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干啥。 好在,她很快就丢了个破皮袋过来,低声命令说,“带着它,跟我走……” 皮袋很大很破,上面的毛发都掉光了,我斜跨上这破烂玩意儿,跟半身女徒步走出寨子,土路两边农田里那些人看到我们,也没有一个打招呼的。 她虽然只有一条腿,可跳的却非常远,我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 等到靠近了林子,半身女突然停下,我以为是她嫌弃我慢,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精神准备,不曾想她却折了根木棍儿,丢过来说,“抛一下!” 我没明白这是什么个情况,不过见她脸上很是不耐,就没敢多问,随手把那根木根儿抛到了空中。 然后就听她说,“木根儿所指,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