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修谱三心
一天前，贺伯离开苏拦的房间之后，回到自己房间拿了另一盒丹药，敲开了姜尘的房门，进门之后，在圆木桌旁坐了下来。 姜尘关好门之后，坐在了贺伯的对面。 “这是我新买的六枚‘凤缺丸’”，贺伯打开桌上的木盒，盒子里躺着六枚之前的蓝色药丸，“那小子一枚丹的钱都够我再买三盒凤缺丸了。连个装模作样感谢的屁都放不出来。钱袋子一下瘪了一小半，当时给钱的时候我就像心上挨了一刀子。” 看着贺伯说到后面痛心的表情，见惯了的姜尘点了点头，说道： “行~，行~，回头就去财庄取钱，给您老报销！” 姜尘的父亲姜峦与贺伯商量过，虽然姜峦觉得让贺伯管钱行事更加便利，但是贺伯觉得，这是你宗门的钱，必须得让你儿子来管，所以后来还是选择姜尘作为连两人游历在外时的持证人。 贺伯一下喜笑颜开，轻咳一声，故作严肃地问道： “所以想好要活成什么样子了吗？” 姜尘笑了笑，答道： “那就，学我父亲的样子，也选一个字好了。” 贺伯面不改色，只是耳朵不由自主地往姜尘这边靠了靠。 姜尘看着贺伯的样子，又笑了笑，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也学我父亲的样子，等我哪天跟贺伯两个人喝醉了再告诉贺伯。” 贺伯顿时老脸一沉，心里骂道：“你小子根本就是个不喝酒的！” 因为从小父亲和母亲没少因为喝酒这件事吵架，姜尘下定决心以后不会沾酒。 不过听见姜尘说出来的玩笑话，贺伯放心了。于是，贺伯说道： “姜尘，把你的那块腰牌给我。” 姜尘虽然不知道贺伯要做什么，但是很快把腰牌递给了贺伯。 贺伯也取下自己的腰牌，光从外观上看，两个腰牌基本没有区别，除了姜尘的是“几音宗--宗子--姜尘”，贺伯的是“几音宗--首席供奉--贺元焕。” 贺伯将两块腰牌一合，指间火灵真意流转，自行在两块腰牌外侧绘制符文勾连。焰光熠熠，火光一闪，贺伯手上就多了一条和姜尘之前一模一样的腰带，以及一把纹路复杂的灰色长锏，还有一件白色黑边长袍。 贺伯一边递过去三样东西，一边说道： “这条腰带，跟你之前的那条一模一样，当初的药做出来就是两份，你父母就做成了两条腰带。” “不过，之前那一条是你成人礼上你父亲明面上送给你的，而这一条，是你母亲章秋丘暗地里托付给我，让我在你那一条破碎之后再交给你或者那一条不济事时拿出来当场打碎救你。” “这锏，名为‘悠尘锏’，按照‘天玄地黄’的分级，属于玄阶中品法器，你父亲一见倾心，但是一方面考虑到你暂时无法很好地使用它，另一方面，就是之前提到过的锤炼道心。” “这件法袍，就是那件你母亲从你时候小织起，前两年年才有的成品，评估为玄阶下品，法袍是可以自行变换大小的。你母亲本身并不是编制法袍技艺的传承人，能做到这样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当时织好了马上就想要拿给你穿试试，被你父亲拦下了。你母亲说，名字你来取。” 姜尘接过两件物品，一时心暖，不愿多言。 至于名字，就叫“峦尘袍”好了。 想到当年自己问父亲为什么给自己取名“尘”，父亲当着母亲面一脸正经地说：“我名峦，你名尘，上亦下心为恋，小土为丘，咱父子俩都爱你母亲的意思。”。 当时听得姜尘差点信了，母亲听了一边娇笑着一边捶父亲。 贺伯看着有点入神的姜尘，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轻声说道：“今天晚上照旧开荤，好好休息放松放松，明天开始我教你锏怎么用。” 姜尘回过头，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你已经走了出来，本来我是不打算提前交给你那把锏的。” 贺伯一边说，一边起身，出了房门之后又顺手带上。 ———————— 当天傍晚。 在训练姜尘一个白天的时间，傍晚吃过饭后，贺伯在苏拦的房间找到了他。 俩人坐在圆桌旁，还没等贺伯搭上手，苏拦就先用手指在桌子上横七竖八地画了起来，嘴里还呜呜呀呀的。 贺伯自然知道这小子什么意思，是想学写字和说话。想了想，搭上手，心声说道： “嗯，魂魄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但是什么时候你小子能踏入第二境‘摹谱境’了，老夫再教你写字和说话。” 苏拦听了之后马上耷拉了脑袋，“得，还得当会儿哑巴。”，但是转念一想，老前辈这是话里有话啊，于是马上又抖擞起精神，昂首挺胸。 贺伯笑道：“上道儿。” “第一层，洗心境，你还没摸着门儿。毕竟宗门之前的问心法诀也只会传授给具有摆谱人资质的人。你既然被老家伙们鉴定为‘摆烂’资质，自然是心性窍xue都没有发掘过。” “现在，老夫传授你几音宗的独特法诀‘寻音觅心诀’，不懂的地方你摇摇头，我再详细讲解。按照法诀观想，就能巡视心性窍xue”。 一番心声交流，依次观想龙雀升腾之声，森罗万象之声，冰封千里之声等诸多玄妙景象之后，苏拦发觉自己睁眼如坐虚空中。 虚空上方六颗星辰一般的存在高悬，它们周围有着暗金色的流转光晕。 四周传来贺伯的声音：“这是‘问心’，你现在神魂所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心宇’。你应该可以看见上方的六颗星辰，这些星辰就代表着根本的心性窍xue。‘摆好人’的就会异常明亮，‘摆烂人’的就会有几颗黯淡甚至完全无光，而我们‘摆谱人’的就会有几颗具有明显的光晕，那就是松动的心性窍xue。” “这些星辰，分别代表了‘明智’，‘勇气’，‘节制’，‘正义’，‘仁爱’，‘超越’。” “你小子看来松动的窍xue挺多的啊，挺乐呵？先别高兴早了，老天爷赏饭吃，想吃的多点儿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每一个松动的心性窍xue，都需要我们摆谱人自身用心去洗练去感悟，所以名为‘洗心境’。” “只有自身清晰认识到这些心性窍xue的含义，才能透过它们的光晕感受到世界本源。” “并且不能做违背这些心性的事情，不然轻者就会本心蒙尘，重者道心受创，更有甚者走火入魔。坚守本心，我们称之为‘守心’”。 本来瞅着天上六个光晕把自己当天才的苏拦，这一会儿感觉头上直直挂着六颗炸弹。 “呵呵，神仙好当吧！”，贺伯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问心洗心守心，被称为‘修谱三心’，是第一层想要踏入第二层必须要修炼的，也是之后所有境界的奠基石。” 苏拦开始纳闷了，这些抽象的心性要怎么修炼？更何况自己现在还看不懂字。 贺伯的心声传来，“你先从现在的观想中出来，老夫再传授锻炼心性的法诀。” 苏拦闭上眼睛，开始静心凝神，不再思考问题，渐渐地，万物归于寂寥。 再次睁开眼，却是另外一个虚空，虚空上方同样悬有六颗星辰，都格外璀璨，只是只有五颗星辰周围有光晕。 但是，最令苏拦神魂剧震的是，面前端坐一位通体赤光流转，身高如有千丈的长髯中年人，法相森严，一条火红色巨龙从腰间盘踞到脖颈处，呼吸之间如有炎云喷涌，低头俯瞰渺小如同蝼蚁一般的苏拦。 苏拦抖的如同筛糠一般，还好只是一瞬间就被蒙住双眼一般，两眼一黑，再睁开眼睛，回到了房间内，浑身大汗淋漓，还是心惊胆战，头部隐隐作痛。 贺伯一脸嫌弃的表情，心中沉声道： “你小子是怎么走到我心宇里去的？要不是老夫反应及时，你现在就是个撒子了！以后还是别心声交流的时候观想这个法诀了。” 苏拦赶紧点了点头，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贺伯等苏拦恢复平静之后，拿出一个袋子，然后就凭空变出来一把样式古朴，红纹黑底白弦的琴。 “几音宗的洗心法诀，名为‘琴音六觉法’，通过观想琴声体会心境变化，进入对应特殊心性的梦境，在梦境里感悟和洗练心性。” “老夫不会一次性直接传授你所有的弹奏方法，因为老夫不可能一直呆在你身边帮你修炼，所以我会按顺序拆成几个不连贯的部分，你自己再独自弹奏入梦修炼。” 苏拦头大了，他自从得了个“五音不全”的评价后，就几乎再也没碰过乐器，更别说感悟音乐意境学着弹古琴弹曲子了，老先生您这真的可以说是“对牛弹琴”。 贺伯说道：“老夫暂时也没有第二把琴了，先把我的老伙计借给你用一下。以你目前的修为，肯定是折腾不坏的，所以你小子先自己试着弹点东西，培养一下音感。” 贺伯把琴放在圆桌上，起身之后开门离去，留下苏拦这头“牛”对着琴发呆。 苏拦刚鼓起勇气，把蹄子往琴弦上一搭准备乱弹一气。 “你要做啥？” 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突然在心中响起，吓得苏拦差点往后面仰翻过去。 很安静，苏拦觉得肯定是自己幻听了，于是再次正身坐好，把手搭在琴弦上。 “你是哪个？” 苏拦跟触电一样赶紧把手从琴弦上拿开，犹豫了一会儿，又把手放在琴弦上。 “说话啊！” 苏拦冷静下来了，心里有了结论： “得，这琴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