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琐碎絮絮，伊人离去
中午刚过，冰棺就送到了井上宅。 井上英华准备了午饭，但面对井上英华做的越发可口起来的饭菜，佐天泪子却只是苦笑着摇头。 她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 佐天泪子如今所能做的，除了躺在床上安静的等死外，似乎已经没有其他了。 井上英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可佐天泪子即使这样，都保持着她最美丽的笑容，井上英华就更没有理由摆着一张阴郁的脸让佐天泪子走的不开心了。 他坐在床边，陪着佐天泪子说话。 应佐天泪子的要求，井上英华说了很多曾经开心的往事。 还有心中所幻想，所憧憬的，本来应该细细品味的未来在一起的生活。 甚至结婚，生子，然后一起，慢慢变老。 途中，佐天泪子插话，如果两人有了孩子，要起什么名字好。 井上英华自然没有想过那么精细的事情，不过佐天泪子却是勉强自己，硬性要求井上英华现在就给孩子起一个名字。 最终，井上英华想了两个名字，男孩儿的话叫莫泪，女孩儿的话就叫忆情。 回忆总是情，伤感莫流泪。 井上英华现在的状态，实在想不到什么正能量的名字。 两个名字，诉说着井上英华此刻的感受，也寄托着他对佐天泪子的感情。 起初佐天泪子不懂这两个名字。 后来井上英华给他讲解了中文里面的含义，佐天泪子反而对这两个名字很满意，甚至开心的说如果是一对双胞胎就好了。 井上英华哭笑不得。 人都要死了，自己的未来都被吞噬，又何谈孩子呢？ 之后，井上英华让人把冰棺抬到楼下的一块金属板上，并将该做的准备都做完，便将他们打发走了。 回到卧室，井上英华看着佐天泪子，十分犹豫。 她应该已经知道冰棺送到的事了，可井上英华还没有做好，就这样，把女朋友活生生的放进冰冷的棺材中的准备。 如果可以，井上英华更希望佐天泪子忘记这件事，不再提起，这样的话，他还能再多陪佐天泪子一段时间。 不过，看井上英华的表情，善解人意的佐天泪子已经猜到井上英华心中所想。 眼中泛着笑意，佐天泪子努力张开嘴轻声道： “英华，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哦。抱我过去吧，好不好？” “……”井上英华嘴唇微涨，看着虽然在笑，表情却满是祈求的佐天泪子，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双手伸到佐天泪子身下，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佐天泪子双手环在井上英华的脖子上，抬起头温柔的看着井上英华，眼中透漏的居然是让井上英华心颤的满足！ 眼角余光瞥见佐天泪子的神色，井上英华心中一痛，强压下胸口传来的憋闷感，扯着嘴角对佐天泪子微微笑了笑，心中还想要再劝一劝佐天泪子的想法，已是荡然无存。 就让她心满意足的……走完最后一程吧！ 井上英华心中叹息着，低头看向佐天泪子的时候，已经恢复了自然的笑容。 “泪子……让我陪你走到最后，可以吗？” “嗯，谢谢你，英华！” 佐天泪子大概是不知道井上英华话里的一语双关，不止是陪着她走完生命的最后，如果真的有死后世界的话，井上英华也打算一直陪着她。 缓缓的将佐天泪子放入冰棺内，井上英华并没有将棺材盖完全盖上，而是留了一部分。 佐天泪子现在还活着，还需要摄入氧气，若是将空间完全封闭，只会加快她的死亡。 接通电源后，冰棺内逐渐放出冰凉的冷气，即使井上英华站在冰棺外，也能感到摄人的凉气透入皮肤，但身体整个进入冰棺的佐天泪子却似乎毫无感觉般，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 井上英华这下才直观的感受到佐天泪子所谓的什么都感觉不到是什么意思。 佐天泪子此时此刻，怕是被锋利的刀刃插*入心脏也不会感觉到疼吧？ 所以冰棺里的凉气，她也无法感觉到。 但她感觉不到，却无法阻止低温杀死体内的细胞。 逐渐的，井上英华看到佐天泪子的皮肤被白色的冰霜覆盖。 而佐天泪子却一直望着井上英华，面带笑容，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开始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英华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训练什么的，记得劳逸结合。” “虽然我不在了，但御坂学姐还在，而且英华一直在烦恼我和御坂学姐的事吧？这样说起来，我也算替英华解决了一个烦恼呢。好好对待御坂学姐，不然的话，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给你下诅咒哦！” …… 佐天泪子说话的速度，变得更慢了。 她的嘴唇上也漫上了一层冰霜，虽然她感觉不到冷，但说起话来嘴唇依旧会颤抖。 不过，即使如此，佐天泪子也还是不停的，诉说着像是……不，应该说，这就是她的临终遗言。 “我的手机里面，有很多我平时保存下来的照片和视频，英华要是想我了，可以看照片和视频。” “哦，还有。在第七学区，我们的另一个家里，我把想要送给英华的最后一件礼物，放在了枕头下，英华记得去拿哦。” 井上英华不住地点头，表示听见了。 他没有插话。 佐天泪子的时间不多了，井上英华想把时间都留给佐天泪子。 “英华一定要好好珍惜我给你的礼物，知道吗？” “一日三餐，要记得按时吃，虽然英华做的饭没有我做的好吃，但现在也勉强可以入口啦。” “嗯，最重要的一点，就算我不在了，英华也不可以把我们的家弄得乱七八糟哦。记得给我经常打扫房间，我会在天上看着英华的，如果家里变成我认识英华之前你狗窝的那个样子，我可是会生气的。” “以后，好好学习，长大后也要认真工作。” …… …… 冰棺内的气温开的很低，在佐天泪子的四肢末已经开始红肿，嘴唇哆哆嗦嗦的几乎要快要说不出话的时候，佐天泪子勉励眯着眼睛，低吟道： “最后，英华可以……不要忘了我吗？下一世，下下世，下下下世……我还想和英华相遇，相爱，最后，相伴到老……” “好想和英华一直在一起呢……一直……一直都……” 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完全消失了。 最后看了一眼已经毫无生气的佐天泪子，井上英华仰起头，任凭压抑的泪水肆意涌出眼眶。 “泪子，走好。还有，记得等我……” 将手伸到佐天泪子轻微泛紫的脸颊上，井上英华缓缓摩挲着佐天泪子的脸。 然后‘砰’的一声推上棺材盖。 之后的时间，井上英华雇了人，就在自家院子的樱花树幼苗旁挖了个坑，打算等取了佐天泪子之前所交代的礼物之后，就回来陪着佐天泪子，一起长埋地下。 忙完这些，天已经很晚了。 井上英华直接坐飞机回了学园都市第七学区那个曾经的家。 一方通行和最后之作还是不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曾经热闹的小屋，随着佐天泪子的离去，人去楼空，萧索的异常。 井上英华直奔佐天泪子的房间，翻开枕头，看到的……竟是一封信！ 【英华，亲启！】——信封上是佐天泪子那熟悉的字体。 这，就是泪子交给我的礼物？ 井上英华心想着，急忙拆开信封。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英华，你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吧。 没有错哦，这就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不过，并不只是单纯的一封信。 那天……还记得吗？ 就是我刚醒的那天晚上，我们……的时候，我用自己的能力控制体内的气流，进行了一些复杂的操作。 具体的你应该也不想了解，我也不想说啦，总之，第二天早上，你离开去找魔神后，我去了医院。 将‘它’取了出来。 我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姑且以‘它’代称吧。 英华去找某大学附属医院的那名善良医生，他会带你去看哦。 这是我给英华的最后一件礼物，也是我最后的一丝倔强。 我知道英华心中的想法，也知道如果我死了，英华会怎么做，所以原谅我，我不得不给英华套上一副枷锁。 把‘它’养大，抚养成人，然后成为像英华一样帅气，或者像我一样美丽的孩子。 虽然说起来，英华也还是一个只有13的孩子，但请务必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永远爱你的泪子。 井上英华看完内容后，目光又无神的在信件末尾停留了好久，直到双手失去力气自然下垂，信件从手中飘荡出去的时候，才颓废的回过神来。 他已经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了，胸口如同压着一块巨石般透不过气来。 一切的一切，都透漏着一股不真实的错觉。 井上英华感觉，似乎从三战开始，这个世界就开始在排斥自己了，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顺利进行。 但有些事，他又不得不去做。 噗通一声，井上英华落魄的跪坐在佐天泪子的床边，双手苦恼的抓起头发，抱着头，一脸的痛苦。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八个字，就是对现在的井上英华最好的诠释。 跪坐在地面上自我封闭的短暂时间内，他一度想过，干脆杀掉或者直接抛下那个还未成型的孩子，解脱自己，然后遵从内心的想法随佐天泪子去好了。 但紧接着又被井上英华否定。 否定的同时，紧随而来的又是无边的压力和痛苦。 不过痛苦不到两秒，那个想法会再次冒出来。 如此循环。 每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井上英华都会感觉到一股释放身心的轻松感。 大概。 或许。 这样真的能轻松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