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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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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周要放国庆七天的长假,周五却有一场生物单元测验。

    张君杰把它叫做“黎明前的黑暗”。

    课间,他吊儿郎当地翘着腿,给梁从星科普:“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他‘黑老师’么?

    因为这人贼喜欢在放假前给我们考试。

    什么清明、五一,连去年运动会,开幕式前一晚我们都在小测。

    你说是不是丧心病狂。”

    梁从星坐到这里之后,说话说的最多的人不是易桢,反而是后面的张君杰。

    张君杰嘴巴闲不住,一到下课就开始东拉西扯。

    他没同桌,前面的易桢又不喜欢说话,好不容易来了个梁从星,又是个小美女。

    是个男生都想多说几句。

    人之常情。

    梁从星本来也无聊,就靠着瓷砖,手里玩着一支笔:“你们不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吗。

    早该习惯了吧。”

    张君杰哼了一声说:“我们又不是机器,大家还是很不喜欢考试的。”

    “也对。”

    梁从星点点头。

    她跟张君杰都属于班里的吊车尾。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挺惺惺相惜的。

    “再说了,我成绩又不好。

    我要是你同桌,我巴不得天天考试。

    多光荣啊。”

    张君杰说。

    梁从星还没开口说话,上方就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我也不喜欢天天考试。”

    她抬眸。

    易桢微微弯下身,把一个纸杯放在她桌上。

    然后直起身体,修长白皙的手臂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梁从星当即扔下了张君杰:“易桢,你到哪里去啦。

    我找你都找不到。”

    女孩子看到他,眼神就一下子被吸引了似的,很亮,好像还有点点委屈。

    易桢抿了抿唇,语气温淡,似乎只是简单的陈述:“你不是在跟张君杰聊天。”

    后面的张君杰莫名觉得脊背泛冷,吸了吸鼻子,空气中飘着股隐隐的酸味。

    “哎,那是因为你不在。

    你在的话我就找你聊了呀。”

    梁从星的理由很充分。

    又转回来,趴在桌子上朝他说。

    易桢拉开椅子坐下,没接着原先的话题往下讲。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下纸杯:“喝水。

    你感冒好了没?”

    “还没有。”

    梁从星说。

    她感冒一向好转得慢,拖拖拉拉得总有些症状在。

    纪雪容倒是提醒过她多喝水,但她嫌接水麻烦,白开水又寡淡没味,总是不去。

    没想到易桢会给她接水过来。

    也太体贴了吧。

    梁从星忍不住问:“是不是我哥又叫你盯着我呀。”

    “没有,”易桢眼皮也不抬,已经在换笔芯了,修长的手指撕开新笔芯的包装袋,从里面拿出一支来。

    看起来不是很想解释什么的模样。

    梁从星也不介意,像模像样地说:“那好吧。

    谢谢班长关心。”

    她心里美滋滋的,伸手去拿杯子。

    手指刚碰到,隔着一层纸,就察觉到了温热。

    “大夏天呢……还喝热水呀。”

    她缩回手,吐吐舌头。

    易桢“嗯”了声,慢慢旋开中性笔。

    “喝下去一身汗呢,然后空调一吹,又着凉了怎么办。”

    梁从星十分认真的模样,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这段时间,她又找到了新的乐趣——故意跟易桢唱反调。

    说不出什么原因,就喜欢看他忍无可忍又无可奈何,还是很好脾气地跟她说话的样子。

    易桢原先还会被她气着,哑口无言一阵子。

    几天几个回合下来,也淡定了许多。

    他换完新的笔芯,答得也简单:“不喝下次不给你接。”

    梁从星“唉”地叹了口气,手指在纸杯口摩挲了一下:“那还是喝吧。”

    然后,轻轻皱着眉,把水给喝完了。

    易桢瞥了杯子一眼,似乎确认她有没有真的喝完。

    然后起身,准备把换下来的笔芯扔了。

    “哎。”

    梁从星叫住他。

    易桢微转过身。

    梁从星看见一个无比帅的侧脸,心情大好,忍不住弯起唇角:“你的笔芯送我好不好。”

    易桢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支笔芯:“用完了。

    要它干什么?”

    梁从星不说:“你给我嘛。

    反正是要扔掉的。”

    他看了她一眼,败下阵来。

    无奈地把笔芯递过去。

    梁从星一手接过,另一只手拇指跟食指交叠,冲他比了个心,笑得很灿烂:“你应该说‘给你笔芯’啦。”

    易桢忍俊不禁。

    他笑起来的模样实在太好看。

    干净清秀的,好像穿破黎明的晨曦,浅浅淡淡地落在身上。

    梁从星刚才撩人撩得大胆,这会儿却有点点红了脸。

    抿了抿唇,十分不好意思地垂下视线。

    借着把笔芯放进抽屉的动作,缓解砰砰乱跳的心脏。

    易桢也重新坐下,双手放在桌上。

    他微垂着眼,似乎还沉浸在刚才她的笑靥里,有些许的出神。

    后面的张君杰觉得十分没眼看,把化学书竖起来,挡住自己的脸。

    在心里“啧”了一声——

    前面这两个人还没在一起,却天天要腻死个人了。

    ——

    上课铃响,生物“黑老师”如期而至。

    他手里拿了一叠化学测验的卷子,乐呵呵地说:“大家好,我又来了。”

    他年纪不过四十,很有幽默感。

    大概也知道学生给他起的绰号是“黎明前的黑暗”,毫无芥蒂地拿出来调侃,“昨天有个十六班的学生来问我,要放假了,今天考不考试。

    我说生物测验虽迟但到,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大家不要太期待。”

    下面响起一阵善意的嘘声。

    自从跟易桢同桌,梁从星在课堂上开小差的频率大为减少——主要是同桌不允许。

    这么一来,她对几个老师都有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生物老师就是特别幽默的类型,学生都很喜欢。

    趁着传试卷的空档,薛皓学悄悄转过头来,压着小声叫道:“梁从星。”

    梁从星:“……”

    这个班叫她全名的人也不少,但从没人能让她头皮发麻,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说起来,坐过来之后,因为同桌易桢太迷人,后面的张君杰话太多,每天分散掉她的注意力,害她差点忘了,前面还坐了这么个活宝。

    “有事啊?”

    梁从星打开草稿纸,顺口说,“别说作弊不作弊的,我们还是好朋友。”

    旁边易桢似乎抬眼看了她一眼。

    梁从星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立刻举起双手保证:“我没在这里作过弊。

    真的。”

    只是这个薛皓学太像和尚了。

    又死死揪住开学两人那点恩怨不放。

    让人怀疑他每次找她说话,下一句就是“施主,抄海无边,回头是岸。”

    所以她才没好气的,要堵掉他接下去的话。

    “没有没有,我没那个意思,不好意思。”

    薛皓学脸憋得通红,又结巴起来,“我是想说,考、考试加油。”

    梁从星:“……”

    易桢写名字的手一顿:“……”

    这“好朋友”现在还要来加油了是吗?

    薛皓学完全没发觉班长的死亡视线已经锁定了自己,继续说:“要相信自己!只要你努力,一定可以做对的!”

    梁从星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给人灌鸡汤。

    就看见身边的同桌放下笔,不咸不淡地开口,声线好像有点点冷:“薛皓学,转回去。”

    梁从星幸灾乐祸。

    叫这人话多。

    打扰到易桢做题了吧。

    乐完又很得意。

    突然觉得有个班长做同桌,似乎很是可以耀武扬威一阵子啊。

    ——

    “卧槽,都要放假了,还给我们来这一出。”

    试卷刚收上去,张君杰就抱头,“这难度不是normal,而是地狱级hard模式了好吗!”

    梁从星说:“是吗?”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

    “……”张君杰对她刮目相看,“可以啊,阿星妹妹,跟学霸做同桌就是不一样。

    水平一下子就上去了嚯。

    你要抛弃我了吗?”

    “不是啦,”梁从星往他桌子上趴,懒懒地说,“反正我都不会,怎么感觉得出试卷简单还是难。”

    张君杰:“……”

    好像没毛病。

    就在这时候,梁从星感觉头顶光线一暗。

    她抬起眼,看见易桢交完卷子回来了,马上坐起来兴致勃勃地跟他搭话:“班长,听说试卷很难诶。”

    易桢不回答这茬,垂下视线看她,眸光有点点深,慢慢地说:“都不会?”

    他的声线本来就偏冷。

    这会儿语调很淡,似乎有点意味深长,更透露出十分危险的信号。

    梁从星:“……”

    他听力怎么这么好啊这都听到了……

    她在心里暗暗叫倒霉。

    她咽了口口水:“其实吧,也不是特别难……也有几题会做的……”

    说话的时候,她拼命地往张君杰那边使眼色,示意对方帮忙。

    没想到张君杰此人是个瞎子,已经低头开始整理起了书桌。

    梁从星非常失望。

    易桢的脸色更不好看,直接单手撑在张君杰的桌角,整个人俯身过来。

    梁从星吓了一跳。

    顾不得再往别的地方看了。

    她的位置靠里,易桢这个姿势,就像要把她圈在怀里一样。

    虽然距离很安全。

    但很引人遐想啊……

    “放学以后,”他一字一顿,“留下来别走。”

    ——

    “然后呢然后呢?”

    电话那头,舒再再的声音一下子雀跃起来,“你要跟我唠这个我可不困了。”

    梁从星躺在床上叹气:“然后什么然后呀。

    没然后了。

    然后就是做题。”

    舒再再大失所望:“……不是,他放学留你下来,就是做题啊?”

    “是啊。”

    梁从星更郁闷。

    “不应该啊。

    你想,放学之后空无一人的教室,互有好感的男女学生……”舒再再“啊”地一声发出感慨,“我可以脑补出一、整、篇……”

    “我也可以。”

    梁从星凉凉地打断她,“但其实什么也没有。”

    那天她记得很清楚。

    其他同学早早回家了,值日生打扫完教室,整个班级都空空荡荡的。

    只有她跟易桢两个人没走。

    把生物第二单元的知识点也过完了,考试卷也分析完了……

    头顶的风扇一下一下地转,外面依稀有蝉鸣。

    梁从星拿着笔,被迫认真地写题,下午被他撩到的那点小心思荡然无存——

    就没见过这么专注的男孩子。

    视线在试卷上就在试卷上,愣是不多看她一眼的。

    被子有点热,梁从星把腿伸出去:“所以他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啊。”

    “要是有意思呢?”

    那边舒再再问。

    “那就表白呀。”

    舒再再:“要是没意思呢?”

    梁从星咬了下嘴唇,有点犯难。

    想潇洒地说没意思了,大爷就不伺候了。

    但脑海中浮现出易桢那张脸,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甘心啊不甘心。

    舒再再明白了:“反正你们现在就保持这个相处模式呗。

    我觉得挺好的。”

    “怎么好了?”

    “要是我喜欢的人,愿意带我学习带我飞,我能乐得做梦笑醒。

    我们毕竟还是高中嘛,学习为重。”

    梁从星听听也觉得有道理。

    不过她从小到大懒惯了,基础就松松垮垮的,到高二再捡起来学,实在是觉得格外困难。

    “好好读书”这四个字在她脑袋里飘了一圈。

    很快就被否决掉了。

    七天的假期,一大半被她跟纪分野玩掉了。

    基本上都是白天出去聚一聚,找个地方唱歌打台球,清吧里喝喝酒。

    人多就这点好处,聚会不断,永远不怕孤独。

    但梁从星玩着玩着也觉得有点没意思。

    她环视着包厢。

    面前是一排酒,头顶灯光闪闪烁烁,一首歌放得暧昧低靡。

    好像还不如干净明亮的教室,一叠叠书放在桌子上,电风扇哗哗地转……那样让人舒服。

    回过神来,梁从星也是一愣,开始深刻反思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没反思出结果来,倒是已经打开手机,点进了易桢的微信。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放假前。

    那天家里的司机有事没来接,梁从星自己坐公交车回家。

    六点钟的时候,易桢问她:【到家了吗?

    】

    她回了个:【到啦】

    下面就再没有对话了。

    梁从星慢慢咬住嘴唇,察觉到。

    好像……不上学的时候,跟他的联系就变少了。

    说话也没有在学校时那种随意又甜蜜的味道……

    这个七天假期,还不如不要呢。

    她的视线又落回易桢那个一片空白的头像上。

    他放假,不发状态也不找她聊天。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可气。

    梁从星揿灭屏幕,往后倒下去,靠着漆黑的皮质沙发。

    心想,说句话吧哥哥,哪怕这时候冒出来,问她作业做完了没也行啊……

    就在这时候,手机发出一声轻微的震动。

    她心里惦记着一茬,立即坐起来看。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易桢的消息:【明天我去图书馆。

    要一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