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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之后就是军训。

    说起来,梁从星之前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军训过。

    初中那会儿,学校组织的军训都很水,总共就一礼拜的时间,连太阳都不怎么晒。

    后来她的高一又是在立信读的,校风懒懒散散,大家目无尊纪,更没人理教官。

    甚至有女生在训练时间,大模大样地坐在树荫底下补妆。

    更魔幻的是,没几天教官跟那个女生谈上了,于是对她们班就更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之前的经历作对比,梁从星愈发觉得大学的军训惨无人道。

    六点半起床,七点二十集合,然后训练到十二点钟才可以解散。

    下午两点半到五点。

    晚上还有拉练。

    看到计划表的那刻,她几乎是两眼一黑。

    本以为进入大学就是进入天堂——高中老师不都这么说么,哪里想得到先堕入了地狱。

    ——

    夏季天亮得早,到早晨八点钟,白晃晃的日光已经照满了大半个操场。

    塑胶跑道上满是穿着军装的小绿人,教官把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用非常不标准的口音说话:“腰背挺直,手贴裤缝,把精神气拿出来!”

    已经是军训的第三天。

    前两天被开幕式跟杂七杂八的事情打乱,虽然站的累也晒的热,但好歹属于能忍受的范围。

    但今天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显然动了真格,一上来就让站半个小时。

    梁从星的军鞋里垫了卫生巾,半天一换,尽管是这样,也很难缓解脚下的不舒服。

    她小幅度地动了动,眼神望西北角瞟。

    医学院在那边训练。

    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哪个是易桢。

    她眯眼望了会儿,放弃。

    终于捱到休息。

    梁从星找了片树荫,一点不讲究地坐在台阶上,给易桢发了条微信。

    他们队伍休息的时间不一样,他还在训练,肯定看不到。

    不过,两个人似乎已经养出了默契,梁从星知道他虽然不爱看手机,但一定会有空就查看她的消息,然后回复过来。

    或许是站得太久的缘故,她有点头晕,连手机也不想刷了。

    发完消息,按灭手机,喝了一点点水润唇。

    天气热,早晨起来的时间又匆忙,梁从星就没化妆。

    不过皮肤依旧白皙细腻,被太阳晒出微红的热意,嘴唇嫣红,难掩漂亮。

    在一群小绿人里很引人注意。

    外班已经有男生过来要电话,被她打发走了。

    “从星,你还好吧。”

    柳好过来坐在她旁边。

    梁从星“嗯”了声。

    不远处有几个男生看着这边,推推搡搡间,有个男生朝这边走过来。

    梁从星瞥了一眼,起身准备走开。

    不管是找她的,还是找柳好的,走都没错。

    柳好伸手拉住她手腕,“你去哪呀?”

    “去那边买瓶水。”

    梁从星晃了晃手里空了的水瓶。

    说话间,那个男生已经来到面前。

    “同学,方不方便加个微信认识一下?

    我是隔壁新传院儿的。”

    他个子很高,典型的北方长相,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我吗?”

    柳好指着自己,咬了下嘴唇又看向梁从星,“我不……不了吧,不好意思。”

    梁从星被太阳晒的有点昏沉,压根没管其他人,兀自走下去买水,满脑子想着什么时候军训结束。

    过了会儿,那个男生转身回了他们学院。

    “怎么了啊?”

    祝佑宁站在后面看了会儿,从高处跳下来,“要你微信?”

    “嗯。”

    柳好点点头,似乎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会要我的微信……”

    似乎话里有话。

    “那你觉得应该要谁的?”

    祝佑宁偏头问。

    “梁从星吧……”柳好有点迟疑,“她那么漂亮。”

    祝佑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要不是她鉴婊多年,可能还真的会被柳好给绕进去,安慰几句“不会啊,你也很美啊”或者“你比她好看多了”一类的。

    但她才不会顺了别人的意。

    “我也觉得她挺漂亮的,级花无疑了吧。

    可惜已经名花有主,对方还是个学霸。”

    祝佑宁有意多说了几句,看到柳好面色微微不畅,觉得心里很爽。

    只是,转而又有点犯愁。

    寝室里有个级别这么高的白莲花,不知道梁从星又是个什么段位啊?

    可别受欺负了。

    “你见过她的男朋友吗?”

    柳好问。

    “没有。”

    “嗯,我也没有。

    应该长得很帅吧。”

    柳好想起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微微抿了抿唇角,“不然我都要觉得他配不上她啦。”

    ——

    梁从星买水回来,觉得头有些晕。

    她以为是太阳晒的,趁解散的时候在树荫下多休息了会儿,又补充了水分。

    没想到到中午,依旧不太舒服,等训练结束,勉强吃了几口饭就回了寝室。

    本来想跟易桢好好地抱怨一番,但她发现自己连这个力气都没了,于是很快爬上床睡午觉。

    睡醒倒是好了一些。

    下午的时候,太阳更盛,整个环形的操场像个大蒸笼,空气都扭曲变形。

    因为上午的训练成果不理想,教官罚他们多站十分钟的军姿。

    远处的太阳白得耀眼,边缘渐渐模糊。

    梁从星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晒的滚烫,眼前一片空白,腿也在微微发颤。

    她向来不逞强的,马上举手跟教官打报告。

    “才站了三分钟,你怎么回事?”

    教官板着脸。

    不过,看到她眉头微拧,唇色发白,似乎真的不太舒服的样子,剩下的话也就骂不出口了,“那你到边上……”

    梁从星强忍着不适,刚迈出一步,眼前就一黑。

    剩下的事情,她记不大清楚了。

    模模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惊叫,有很多人纷纷涌涌地围上来,空气滞闷不通。

    她难受地闭上眼睛。

    混乱中,有人拨开人群冲进来。

    跟所有人一样的宽松军装,穿在他身上却无端得笔挺修长,清秀英俊的五官,眉头一路拧着,薄唇紧抿。

    在场的女生,目光都下意识地被他吸引。

    看见他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快速跑向了医务室的方向。

    休息的时间,大家不免讨论到刚才的小插曲。

    “那个男生好像是医学院的吧,刚才看到医学院的刚好跑过这里。”

    “那他是路过来帮忙的?”

    “肯定认识啊!你们没看他刚才的表情吗,那个心疼担心的……够我脑补八百字言情小说了。”

    “……”

    “什么情况?

    中暑了?”

    秦妙翻出手机,在寝室群里发了个消息,问梁从星情况怎么样,又抬头八卦道,“刚才那个男生好帅你们看到没,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那个男生……

    柳好回想了一下,心里一紧。

    她小声提议,“一会儿结束我们去看看她吧。”

    “嗯嗯那肯定的。

    给她带份绿豆粥过去。”

    秦妙说。

    ——

    梁从星醒过来的时候,一眼先看见明晃晃的天花板。

    头还有点晕,看见白色依旧晃眼。

    她瞥过头去,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铺着白色被单的床上。

    空气中还飘着一点未挥发完毕的酒精味。

    不太好闻。

    她轻轻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候,有人撩开休息室的帘子走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袋子,走进了,微微弯下腰,把那个袋子贴在她额头上。

    冰冰凉凉的。

    “感觉好点了吗?”

    他轻声问。

    “嗯。”

    他把凳子拉近,又拿了块纱布摁在她手臂上,慢慢开始擦。

    有种小心翼翼的温柔。

    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

    梁从星被熏了一下,但她也知道易桢在帮她降温,于是乖乖地忍住了。

    精神还恹恹的,不太想讲话。

    梁从星就专注地看他。

    不得不承认,易桢的每个模样都很帅。

    但梁从星最喜欢看他专注的模样,低垂着眉睫,沿着眉弓、鼻梁、到薄薄的嘴唇,线条无一不精致耐看,特别勾人喜欢。

    “想亲。”

    她含混地说。

    易桢没听清,抬眸,“什么?”

    梁从星厚着脸皮,“想亲你。”

    她其实还有点头晕,但是没办法,看到易桢这样就想过过嘴瘾。

    易桢觉得好笑,扣住她爬过来的手指,替她放在身侧,“好好休息。

    中暑了都不知道。”

    “我不是想坚持坚持吗。”

    梁从星很没底气地说。

    其实她是发作得太突然,觉得难受没多久就晕了,哪还有什么反应时间。

    “下次不要坚持。”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皮肤,发现温度降了不少,才略松了口气。

    梁从星点头,很听话,“不坚持了。”

    过了会儿,她想起了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啊?

    你不训练了?”

    说起来,易桢是怎么发现她晕过去的?

    两边的方阵隔了那么远。

    易桢抿了抿唇。

    他们当时刚好在练跑操,路过经济系这边。

    他早就看过梁从星的站位,知道她在第一排右数第三,一眼瞥过去,发现那里围了许多人,心先沉了半分。

    “那你没跟教官请假吗?”

    k大的军训挺严,平时连请个假都要被教官说,梁从星还是挺担心的。

    易桢把纱布拿走,从床头柜上拿了一盒药,“没关系。”

    哪里顾得上这么多。

    他是直接跑出列的。

    说起来,这是两个人第二次在医务室了。

    上一次是学校运动会,她扭伤脚,被他背了一路。

    有个八百米的决赛,也被他这样放弃掉。

    好像每次,她都会出点错漏让他不安。

    但是怎么办,很矛盾地……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易桢把吸管插进一支玻璃瓶里,递给她,“先喝药。”

    看到药,梁从星就迅速苦着脸,心不甘情不愿。

    他直接把吸管递到她唇边。

    对方都服务得这么到位了,不喝好像很不给面子。

    梁从星坐起来了一点,就着他的手,一口气把药液吸完。

    也不是很苦,只是中药味儿有些浓。

    梁从星喝完了要往后躺,易桢下意识地伸手护在她身后。

    她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改了方向,往他怀里倒。

    易桢对她这个关头还有玩的心思很无奈,只得牢牢接着,搂着她低声问,“好一点了?”

    “嗯,”梁从星把脑袋在他怀里蹭蹭,闭着眼嗅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易哥哥。”

    易桢“嗯”了声。

    声音低低沉沉的,很好听。

    “你这样我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了,”她环住他的腰,仰起脸来,“但是怎么办,好像已经许过了。”

    女孩子的气息仿佛就在耳畔,带着淡淡的甜香和药味。

    轻悠悠的调子,说起这样的话题,简直是刻意诱惑他在这里把持不住。

    易桢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拿怀里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除了宠着喜欢着。

    他把她的手指从腰间拿下来,扣着手腕,再十指相叠。

    下巴埋进她的颈窝,侧头吻着,“你要许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