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好奇心
八只蛇头碾压着鬼之神舆的建筑表面，缓缓延伸到了二人眼前，图灵这才有机会真正打量八岐的模样。 这是一只银灰色的八头巨蛇，全身金属化，银灰色的外骨骼遍布全身，关节密集。除了八颗巨大的蛇头外，巨大的身体向后不知道蜿蜒了多少距离，大量堆砌在建筑周围绕行着。 透过巨大电子眼中的紫芒，图灵能看到那里面高亮的灯光和密密麻麻变化的机械单元，咧开的巨大吻部中，一堆被硬表面切分的大牙一弹而出。 八岐发出一道强烈的嘶鸣。 在这种距离下的声浪带着呼啸的狂风，近距离的吼声洪亮而又刺耳。 （新生儿，你来了。） 巨大的体型，动辄便是一阵摩擦和撕裂环境的鸣响，这种需要仰望的巨物足以带来生理和心理上的强烈压迫感。 这种完全达成了机械态的“生物”，此刻已经可以算作硅基生物了。他们存在的方式是什么？这种生物的大脑又是什么？具有智慧的机械，那不就是人工智能么？ 图灵并没有在天守研究阁中找到任何关于妖神本身或是其来源的研究，即便他有些思索，也无从考究了。 图灵看向一边处于狸，后者此刻正埋低了身体，手紧紧捏在自己的武器上。 狸并不知道图灵和八岐具体聊了什么，也不知道图灵有何依仗能够安然站立在八岐的凝视下，他可比图灵要紧张多了。 “你知道打开妖神监狱的方法么？” 在大蛇嘶鸣的注视下，图灵的提问显得有些突兀，狸的身躯微微一颤，明显是被惊了一下。 “妖神监狱……它要你帮忙打开妖神监狱？” 回过神来的狸明白了过来，言语间充斥着颤抖而惊诧的音色。 “你真的要这么做？妖神监狱中和八岐类似体型的妖神就有好几只，其他各种妖神更是数不胜数……既然它拥有智慧，你确定不是在利用我们？而且妖神理应对人类具有强烈的攻击欲望，它……” 它为什么没有攻击“柳田濑忠”？ 这个问题出现在狸脑海中的那一刻，他想到了之前在生活区餐厅时，三原幸也激动的高呼，还有在强大的万鬼缠身面前俯首的众忍者。 人形妖神。 “它把你当做了妖神？它以为你是同类？”狸脱口而出。 仰望着眼前的八岐，图灵无声地点了点头。 对于这只具有智慧的庞然大物，他愈看愈是震撼。 这种全身都是坚硬妖神金属，存在各种未知妖神器官的完全机械态生物，仅凭借着刚才的追逐战，就能让图灵感觉到强烈的棘手。 有些意外的是，之前爆发的冲突，八岐甚不在意。只是在口头上如同老人一般呵斥图灵不够尊重长者，那洞穿尾部的攻击似乎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此刻盘踞着的八岐长度深入整个环境中，图灵根本找不到那处被他破坏过的尾巴位置。 他曾想过直面妖神的方法，除了将得到的技术值全部用于攀升万鬼缠身外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方式了。 而眼下，自己呼唤妖械的行为阴差阳错和八岐对上了电波。 简简单单地完成最终目标对图灵来说自然是极好的。而如果能够斩杀妖神，他也能够获得巨大的好处。 当然，从八岐的体型上来看，图灵认为这不是个什么好想法。 如果八岐出现在夜州，先不论解决这条蛇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它随便甩一甩尾巴或者脑袋，就能轻易摧毁一幢摩天大楼。 再加上八岐身上存在的未知妖神器官，这种生物，现在不是目前的自己所能对抗的。所以图灵压下了更多的贪婪。 “我明白了……”狸回答了图灵，而眼前超乎想象的发展让他也一刻不停地思索着，“能打开妖神监狱的控制终端就在鬼之神舆，只要我们进入了鬼之神舆，就能打开妖神监狱的大门。但是你要让它如何相信你？而且我们进入鬼之神舆后，八岐根本拿我们没办法。” 鬼之神舆作为建立在妖神监狱正上方的中央建筑，其坚固程度即便是八岐也无法破坏。 他们进入鬼之神舆后，完全可以不再理会八岐的交易请求。 “这些你就不用关心了。”图灵摇了摇头，看向上方巨大的蛇头。 既然是交易，那么他和八岐之间自有一份协议。 （放出同胞的方法很简单，就在你身下的建筑中。在我打开后，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图灵开始和八岐进行交涉。 在之前的交流中，他们达成了一项交易。 （吾没有欺骗小孩的习惯。不过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够解答吾的疑问。） 八岐的声音在咽喉的转换下是一道苍老的人声，听上去就像是个声音雄浑震荡的高龄老人。 （你想要知道什么？） 八岐碾压着身下的钢铁，巨大的蛇头在密密麻麻爆射的火星中靠近了两人，冲着图灵张开了巨大的嘴巴。 哐…… 层层叠叠展开的机械口腔中，一具妖械的尸体被吐了出来，正是图灵使用凶御笼手强化过的一只。 （这是什么生物？） 看着这只妖械，感官目镜上的独眼微微一闪。 这条老蛇把自己当做妖神同类，但却不知道妖械是什么东西？是因为自己身上堆积的活性血肉已经发生了质变，在它的眼里和这些妖械看起来有所区别？ （这是人工半妖，人类制造的一种生物。） 图灵将妖械的存在告诉了这只名为八岐的妖神。 妖神的情绪很欢快，那道老人的声音絮絮叨叨地和图灵交流着，告诉他他在妖神监狱中关押了很久，被用于提取妖神器官和妖神金属，他并不知道人类在外面研究出了什么东西。 除了这具妖械的尸体外，八岐还询问着图灵来自何处，似乎真的将他当成了同类，而图灵自然是对此以模糊的回答处理。 八岐和图灵的交流就此进行了几分钟，但是狸却感觉这几分钟过得有些漫长。 不是谁都能站在这样的钢铁怪兽面前谈笑风生的。 （我没有更多疑问了。） 苍老的声音在耳边闪过，图灵也是轻微吐出一口气。 站在这东西身下，他自然也能感觉到极强的压迫感。 （既然这样，还请您放行。）图灵回应。 八岐扭了扭身子，在空旷而安静的环境中制造出巨大的噪音，但却没有挪开身体，而是将脑袋转向了一边的狸。 一堆绽放着紫色光华的巨大电子眼逐渐靠近了狸，将轻便的忍者装甲映得一片紫红。 （我注意到，你似乎在和人类一起合作？） 狸站直在原地，脊背微动，但依然忍住没有露怯。 图灵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就八岐的声音伴随着嘶鸣声再度传入了耳中。 （这个人类身上的信息素，我似乎认识。） 信息素？ 某种对个体进行识别的能力吗？ 图灵思索着看向狸。 接着，一条意想不到的信息从八岐的嘴中吐了出来： （吾，就是这个人放出来的。） “它在说什么？” 狸自然能看到图灵和八岐的交流，但他一直确立以图灵为主，并没有胡乱插话询问。但此刻发现二者好像都将关注点放到了自己身上，也是有些忍不住了。 万鬼缠身歪了歪脑袋，头部中央的光点闪烁着： “它愿意让道，放我们进入鬼之神舆。” “不过它刚刚告诉了我一条很有意思的信息。” “它说什么了？”在对方故意的停顿下，狸能够明显感觉到“柳田濑忠”的语气变得有些揶揄。 “它说，他识别了你身上的‘信息素’，你就是放它出来的那个人。” 面具下，狸鲜红的瞳孔微微一缩，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图灵没说什么，在和八岐短暂交流后，从对方蛇身让开的道路中，迈步走向了鬼之神舆。狸不知道图灵突然提到这件事是什么态度，但他自然不可能站在八岐面前傻愣着，迈动着略显凌乱的步伐跟了上去。 二人进入了建筑中，八岐在上方凝视着关闭的大门，隆隆盘回了建筑上方。 鬼之神舆内，图灵终于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 “根据地图上的内容，前面就是中央实验室，我想要的所有知识，凶御笼手剥离装置，还有打开妖神监狱的中控终端都在里面……不过在那之前，我其实有点好奇八岐所说的话是怎么一回事。” 走在前方的万鬼缠身缓缓停下了步伐，转身看向身后的狸。 “我没什么好隐瞒的。” “妖神监狱是我打开的，我放出了八岐。事到如今，我们之间没有这样掩饰的必要。”狸抬起头来说道。 “这是为了确保能够摧毁天守研究阁。我的目的之前很明确地向你汇报过了。” “事实上，我对你要做的事情，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意见或者建议，我甚至提不起什么有所看法的欲望，因为那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图灵摇了摇头。 “但是，在之前的生活区，我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线索，还有大量的蛛丝马迹。这让我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说着，图灵缓缓走到了狸的面前，轻轻点了点他的肩部。 “这套衣服，想必应该很不合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