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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想到这场“美人登仙榜”的最终结果是这样的。 不论是大燕东南西北哪个地方的才子墨客也好,参选的美人们也好，评委们也好,包括最为沉稳威严的辜夫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事情往前倒几个时辰。 第二扇窗户之后的女子。 比起“人间点金花”的美貌,众人似乎更惊讶其身份。 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三公主，和…辜长思的头号爱慕者。 果不其然，三公主同大皇子和辜夫人点点头,旁的人一眼都没扫,直直朝着辜长思所在的位置看去。 眼里的爱慕根本没有藏。 众人视线来回在两人中间扫来扫去，猜测着辜长思先前只看向大燕之东的玄武画舫,莫不是早就知道三公主会来参加。 辜长思从不对女子假以辞色,但三公主却是盛京之中唯一同他有绯闻纠缠的人,虽是单方面,但指不准辜长思被追着追着就心动了呢。 毕竟,三公主之容,说是能拿下今日的“美人登仙榜”第一，大部分人也是认可的。 而众人在小心八卦着辜长思和三公主的动静时，却没注意三公主旁边的那扇窗户,也就是最后一扇窗户,悄悄地推开一条细缝。 白皙圆润的手指抚在窗沿,透过薄薄的窗户纸,也看向了辜长思所在的位置。 细白又轻薄的窗户纸,仿佛天然的朦胧,衬着倚栏而立的辜长思冷清宛若山间雪月,不容靠近。 她在玄武画舫的边沿，能稍稍听清岸边的人八卦。 众人都在说着，辜长思是否是因为三公主才注意到玄武画舫的。 温雪翡微微抿唇,她记得先前辜家的那位管家同定国公的对话,未婚妻人选，有提及到三公主。 温雪翡杏眸微红，眼角颤动，眸光有短暂的空滞。 三公主自然也有注意温雪翡的窗户打开。 但…那又如何。 不过是一个样样都比不上她的女子，她对这般人连名字都不想记。 先前要不是被姑姑抓住，非要让她同温雪翡一起装扮，她还不乐意同这般女子同处一室。 不过，既处在一室，总归是要聊聊的。 三公主便开始展示了她平日里最大的爱好。 其一，诉说自己有多么多么爱慕辜长思。 其二，诉说她与辜长思有多么多么般配。 其三，再说说辜长思待她与旁人不同的地方。 这是三公主的“杀敌三步曲”，虽然她并不认为温雪翡能对她构成威胁，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然后说着结语。 “普天之下，若是我都不能配得上辜长思的话，这世上便没有女子能配得上他了。” 旁边的宫女附和。 “这是自然，咱们三公主可是天下第一美人，且定国公好似已然属意您了，听说不日便会想圣上请下旨意赐婚。” “当真？” “自然是真的，定国公最为亲近的管家可是奴婢的远房亲戚。” 话音落，三公主面露狂喜，对着镜子道。 “早知如此，我就不来参加这个多余又无聊的美人登仙榜了，本是想着让辜长思惊艳。” “现在这事定下了，倒是有些缺了斗志。”三公主嘴里说着缺了斗志，可眸子里的神采却是不减，明晃晃在开心炫耀，虽然屋里只有她的亲近宫女，还有一个记不住名字的文臣女。 宫女拍着马屁：“三公主您就当去玩，反正以您的容颜，天下第一美人必然是收入您囊中的，届时也让盛京那些个有妄念的女子们好好看看，辜世子这般神仙人物，可不是谁都能肖想的。” 三公主甜笑：“说的在理，有赏。” 紧接着两人的余光便扫向在一旁不发一语的温雪翡。 三公主眉宇间闪过些微不爽。 她身旁的宫女最为了解她，心下鄙夷。 温家这位二姑娘果然如传闻般蠢笨如猪，眼下这般大喜事，也不知说几句讨好的话，哄着三公主高兴。 脸还煞白煞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听的是白事呢。 晦气的紧。 温雪翡府指尖在窗沿磨出令人后脑勺生疼的声音，她却浑然不觉。 现在的她像是飘在海里的一片叶子，好似根本不知道前行的方向在哪。 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努力。 她听的分明，三公主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记忆深刻。 对于三公主而言，“美人登仙榜”是多余且无聊的事，可对于温雪翡而言，却像是她最后且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可现在…… 事情已然传到三公主这里。 “尘埃落定”四个字。 温雪翡空白一片的脑海，只剩下了这四个字。 她眼神几乎木讷地独处到了她该开窗之时。 她垂着眼，轻轻捏起自己衣摆，一点一点地捏起。 从无力到青筋缓缓显露。 鼻尖已然酸涩，似乎再一眨眼，泪水就要掉了下来。 她不敢眨。 只因，她不只是喜欢着辜长思的温雪翡。 更是温家的二小姐，温雪翡。 若是被大家发现她在“美人登仙榜”里哭了，她只会再一次沦为盛京城里的笑柄，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温雪翡竭力遏制住眼泪，却遏制不住心绪。 她缓缓仰头，大大的杏眸怔怔看着木质屋顶。 一个多月不知辛苦，废寝忘食憋着的那股劲儿，好似在这一刻。 被冲散了。 好一会。 软糯的声音在不大的船室里缓缓响起。 “傻子。” …… 三公主的惊艳亮相，扬州的沉鱼姬终于开始有了危机感，虽不敢同三公主直视，却也眼尾仔细观察着。 目前而言，沉鱼姬，温胭脂，三公主三人算是持平。 毕竟三公主美虽美也，却是颇为盛气凌人的美，带着强烈的攻击性，便是寡淡白衣加诸华贵雍容，但白衣还是过于淡了。 可盛京的才子们已然十足高兴，温胭脂和三公主的出现，虽都是持平，没压过沉鱼姬，但到底人数上占了优势，江南那群才子们有短暂的沉默。 不过，其后倒是又言：“那便算初初打平，咱们谁也压不住谁。” 盛京这群才子墨客，十分不习惯压不住别人。 但这一回，他们却是没有回怼。 毕竟，谁都知道最后出场的是谁。 温雪翡。 因着三公主的登场过于惊艳，又是未知的极致容颜，记得温雪翡是个美人的一些文人墨客此时也有些摇头叹息。 在谁之后出场不好，偏偏在三公主之后出场，定然会被死死压制气势。 原本是个美人，说不定众人也会觉得普通。 再加上，好些人都记得温雪翡并不适合寡淡白衣，这更让她难以出彩。 不过…… 这群人眼神有些微妙地扫着楼阁之上的辜长思。 先前辜长思念的那首诗。 谁也不敢问他是为谁而念的。 但几乎很少人会猜测他为温雪翡而念。 大多是觉得辜长思难得有身为盛京人士的自觉，知道夸夸他们北方佳人了。 以为辜长思夸的是一整个玄武画舫的美人。 只是后来，三公主登场后，三公主直白热烈的视线，让众人想起盛京里关于“辜长思要与三公主成婚”的传闻。 这其中，有那么些人恍然，难不成是因为关系转变，辜长思也难得对三公主变了态度，当着众人的面，夸赞起未来的未婚妻了？ 众说纷纭间，俨然已彻底无人怀疑辜长思那句话是为温雪翡说的。 盛京的世家子弟们微有叹气。 这最后一扇非但没能压轴惊艳，反倒还会有些败兴拖后腿，还不如不开呢。 随着最后一个高潮乐点落下。 最后一扇窗，终于开了。 众人的掌声稀稀落落，甚至好些人都没往温雪翡方向瞧。 而瞧了的，倒是微微挑眉，同身旁友人道。 “她怎么没摘面巾？” “而且好似也没有改装？” “不过这也算完事了吧。” “快点下一试吧。” 兴许真是夏日浮躁，有人起了头后，念的人便多了起来。 “下一试！” “下一试！” “下一试！” …… 似乎眼里完全没有场中的温雪翡，无人关心她摘不摘面巾。 辜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刚想开口。 却有另一道泛冷的声音比她更快。 “安静。” 用上了内力，整个小清远湖都能听到。 薄凉，冷漠。 最后一扇窗前的女子身子僵了一瞬。 全场微有静默。 心尖却慢慢浮现几分怪异。 但一时又说不上这怪异是为何。 辜夫人将目光投向楼阁边上的辜长思，闪过些许惊讶，她略微眯了眯，其后又缓缓扫向跟前的温雪翡身上。 顿了一会，道。 “这位姑娘，开窗亦要摘面巾。” “如若不摘，便视为放弃。” 众人好似也才知道这个规矩，一听微有恍然，琢磨这温二姑娘是不是丢不起这个人打算放弃了。 想着她以往怯弱的性格，也不意外她这样的决定。 这群人又想叫嚣赶紧下一场，但想到刚刚辜长思冷漠的声音，又微微缩了缩脖子。 放弃。 温雪翡木呆呆的瞳孔轻轻闪了闪。 是啊。 尘埃落定后，她该识趣放弃才是。 好似命运替她做了选择。 让她在参选之前知道了结局。 放弃吧。 温雪翡。 这个声音一直在温雪翡脑海里叫嚣着，使得她心尖越来越酸涩，眼眶也越来越红，润湿的泪水生生憋着，氤氲成眼中雾。 她的下巴在微微颤动。 只要她低下。 她便能退出比赛。 同那个傻子一样的温雪翡说再见。 但…也同辜长思再无任何牵扯。 温雪翡颤住的下巴，倏而，顿停。 下一息。 面巾。 垂落。 抬眸，微红空怔的杏眸落入所有人的眼里。 她定定然，同那双冷漠好看的桃花眼遥遥相望着。 眸光带着脆弱的倔强。 …… 有那么一瞬间，周遭的嘈杂声好似全然消失。 鸦雀无声，万物空灵。 一时，大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似乎才有个才子似梦中喃喃。 “……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