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联合调查
周振山道：“既然这样，那就给他一个结果。但是，我们几个常委在这儿讨论一下，是给不出他什么结果的，必须要履行一下相关程序才行。粟阳同志，你认为该怎么履行这个程序？” 粟阳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认为，可以直接找陈明宇同志谈一下，当面向他了解一下情况。” 周振山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让谁去跟陈明宇谈呢？” 粟阳道：“文化局是市政府的组成单位，我让市政府分管督查的副秘书长去找他谈谈吧。” 孟云鹏这一次是铁了心的想把陈明宇拿下，所以只是由市政府派一个副秘书长去找陈明宇谈谈，自然是不能让他满意。 或许是今天在周振山面前的“据理力争”让他对自己的定位和分量有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拔高，因此在粟阳的话刚一说完，他就马上说道：“潘小松同志要的是一个结果，所以咱们必须要把这件事查清楚才行。如果光是由市政府一位副秘书长去找陈明宇谈一谈，恐怕很难真正搞清楚这件事吧？况且，在文化局和广电局马上就要合并的情况下，派一位政府副秘书长去给陈明宇谈话，要一些人看了，还以为市里已经把陈明宇定为了文广局局长呢，恐怕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啊。” 孟云鹏这番话说出来之后，其他几个常委看向他的目光里神色都颇为惊讶，一是因为一向表现得比较弱势的孟云鹏今天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药，竟然表现的如此强势了；二是孟云鹏这番话说的很不恰当，虽说常委会是一个民主的常委会，每个与会的常委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发表意见，但实际上，每个常委心里都应该有一杆秤，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应该很清楚才对！ 就像这种掌控议事走向的言论，一般必须得由书记来说才对，如果市长非常强势，能够压过书记一头，那么市长也可以掌控议事走向，但是孟云鹏只是一个小小的宣传部长，没多大分量，竟然也敢掌控议事走向，这是在直接挑战周振山的权威啊，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了！ 另外，在粟阳刚刚说了自己的意见之后，孟云鹏马上就进行了反驳，这脸真是打得啪啪响！ 人家粟阳可是正儿八经的市长！你可真拿市长不当干部啊！ 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孟云鹏同时严重挑衅了党政两位主要领导的权威，也真的是飘了！ 那些跟孟云鹏认识比较久的常委都觉得孟云鹏可能是突然间得了失心疯了！ 而周振山的心里也冒出了一股愠怒之气，因为孟云鹏这是在*裸的挑战他的权威啊！ 周振山虽然外表儒雅，待人和煦，但是对于权力的占有欲是不下于任何人的！ 如果你能认清楚自己的定位，别做什么越位的事，那么我可以让你有位有权。但如果你认不清楚自己的定位，竟敢做一些“僭越”的事，那可就对不住了，我要么就把你撵走，要么就废了你！ 孟云鹏还在暗自感受着在常委会上大出风头的快感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就已经被安排好了。 而且，他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又把自己埋了进去。 周振山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孟云鹏，直接问道：“孟部长，那么按照你的意思，应该由哪个部门出面比较合适？” 孟云鹏假装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一个“中肯”的意见：“由纪委出面可不可以呢？” 纪委书记曹祥睿马上说道：“由纪委出面也不是不可以，我们纪委既负责党员干部之中违法违纪案件的调查，也负责日常的党纪检查。但是呢，很多人却并不这么看，他们甚至认为，只要纪委出面，那就必然牵涉到腐败。正如孟部长刚才所说，现在是文化局和广电局合并的敏感时期，如果我们纪委出面去调查陈明宇同志，如果陈明宇同志真的有问题，那倒也罢了，但如果陈明宇同志并没有问题，那么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会给陈明宇同志带来不好的负面影响呢？” 孟云鹏为之语噎了一下，讪讪的说道：“如果纪委出面也不合适的话，那我真不知道该有哪个单位出面合适了。” 周振山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郭向平，问道：“向平同志，你有什么想法？” 郭向平道：“听了几位同志的发言，我觉得，由哪一个单位单独去调查这件事，似乎都不是太合适。那么，能不能由几个单位共同成立一个调查小组，一块去调查这件事呢？比如，从市政府、纪委、组织部，甚至再加上审计局等单位，组成一个联合调查小组，进行一个全方面的调查。” 周振山点了点头，道：“这个办法还是可行的。” 孟云鹏知道郭向平跟陈明宇的关系不错，本来还担心郭向平巧言一番，阻止市里调查陈明宇呢，却没想到郭向平提出了这么一个法子，虽然以联合调查小组的形式去查这件事，比不上纪委单独调查的效果好，但是这个结果，他也算是比较满意了。 在高兴之下，孟云鹏再次有些忘形的点评道：“郭书记的这个想法很全面，很有操作性。嗯，可以！可以！” 郭向平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孟云鹏，道：“谢谢孟部长夸奖，不过我的话还没有说完。现在文化局和广电局不是要合并了嘛，文广局局长的位子还没有定下来，趁着这个机会，正好对候选人进行一次全方位的调查。那么，除了调查陈明宇之外，当然也要调查调查潘小松，算是一举两得了。” “啊？！”孟云鹏不禁有些傻眼，他可不想把潘小松也牵涉到调查之中啊！ 这时候，周振山开口道：“向平同志考虑的很周到，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这一次，周振山难得的使用了一次自己的“绝对权力”，没有再征求其他常委的意见，直接就给这件事定下了调子。 其他人看得出来周振山的情绪不太好，自然也没人敢去捋他的虎须。 而且，就连孟云鹏这时候也看出来了周振山的情绪不好，反对的意见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这件事，就这么形成了决议。 潘小松本来就是想耍个小聪明而已，却没想到一把火点燃了一所老房子，火势越来越大，终于把事情闹大了。 联合调查组很快就成立了，由市委副秘书长程林牵头任组长，副组长包括了市纪委的副书记、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等人，成员则包括了相关单位的骨干力量，他们分成两组，分别入驻文化局和广电局，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本来，文化局和广电局合并，只不过是这次机构改革中不太引入关注的一件事，但最后却闹出来了这么大的阵仗，实在是全拜孟云鹏和潘小松这一对搭档所赐。 一个星期后，程林来到了周振山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周书记，经过我们一个星期的调查，发现了不少问题。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潘小松和广电局的问题，不但他们单位的账务很混乱，而且我们还收到了不少举报信，其中有几封还是实名举报的，举报者正是广电局的职工，主要涉及到潘小松在单位横行霸道、搞一言堂、生活奢靡，以及男女关系混乱等问题，很多事都说的非常详细。比如，在举报他男女关系混乱方面，潘小松跟谁，在什么时候，在哪家酒店开的房，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 “在文化局那边，我们查了帐，自从陈明宇来了之后，他们单位的账务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们也收到了一些举报信，但是这些举报信全都是匿名举报的，而且涉及到的问题也都比较宽泛……” 给粟阳汇报完之后，程林又把关于潘小松和陈明宇的资料分开放在了周振山的面前。 周振山没有看那些资料，而是问道：“关于那个丁宝奇的事，查清楚了吗？” 程林道：“已经查清楚了。” “详细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振山在“详细”两个字上故意加重了语气。 “是，周书记。” 程林应了一声，开始详细的说道：“这个丁宝奇开始的时候，认为潘小松一定能够压过陈明宇当上文广局的局长，他为了在单位合并之后，能在潘小松的手底下谋一个好位子，所以想提前给潘小松立个功，然后就找到潘小松，说了这件事。于是，潘小松就让丁宝奇给他在文化局当内应，如果陈明宇有什么竞争文广局长的举动，或者是有什么违法违纪的行为，随时都告诉他。不过，陈明宇在竞争文广局长这件事上一直没有什么举动，也没有做什么违法违纪的事。当然了，这也可能是陈明宇对丁宝奇已经有所提防，尤其从后面的事情发展来看，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总之，丁宝奇并没有给潘小松提供什么东西，反而陈明宇应该是发现了丁宝奇的这种行为，就把他从办公室主任的位子调到了他们局下属的一个敬老院当院长。丁宝奇知道这个事后，心情十分沮丧，他觉得这都是因为他为潘小松效劳才落到了这么一个下场，潘小松必须要补偿他才行。当天晚上，他就跑到了潘小松家，结果潘小松家没人，他就蹲在了他家门口守着。一直到了晚上十点钟左右，潘小松才终于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回来了，潘小松给丁宝奇说，这个女孩子是他侄女。丁宝奇跟着潘小松进了家之后，说了他被陈明宇调动的事，开始潘小松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了，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后来丁宝奇以那个女孩子相威胁，潘小松才变了脸色，他让丁宝奇不要着急，等他们单位合并之后，他就一定会重用丁宝奇，想要以此来稳住丁宝奇。但是，丁宝奇从潘小松家里出来之后，越想越觉得潘小松不值得信任，他又反过来想为陈明宇立一功，希望能得到陈明宇的投桃报李。于是，他就给公安局打了电话，举报潘小松家里有人卖淫嫖娼。但是，等派出所的民警赶到潘小松家里的时候，他们家只有潘小松自己，那个女孩子已经不见了。” 程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只说得喉咙又干又涩，真想喝几口水，但是周振山的秘书虽然给他倒了一杯水，这杯水就在他的手边放着，他却不敢拿起来喝一口。 尽管周振山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比较和煦的，但是程林还是不敢在他面前稍有放肆。 无他，全因周振山身上的市委书记光环使然。 “那个女孩子查出来是谁了吗？是不是潘小松的侄女？” “由于丁宝奇说不出来那个女孩子的具体身份，而潘小松又坚决不承认他那晚带了一个女孩子回家，所以我们暂时还没有查出来那个女孩子到底是谁。” 周振山“哦”了一声。 程林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说道：“哦，周书记，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向您汇报一下。根据丁宝奇所说，那天晚上，他拿定主意要举报潘小松，以替陈明宇立功之后，他给陈明宇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件事。但是，陈明宇没让他这么做。” “陈明宇没让丁宝奇举报潘小松？” “是，丁宝奇是这么说的。” 周振山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觉得丁宝奇的话，可信吗？” 程林道：“丁宝奇自从被控制起来之后就吓破了胆子，差不多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谎的可能性很小。倒是那个潘小松，十分滑头，他说的话，我觉得十句里面，至少有五句都是有问题的。另外，周书记，还有一件事，比较敏感……” 周振山看了他一眼，道：“说。” 程林连忙道：“是！在我们跟广电局一位副局长郝伟谈话的时候，这个郝伟说了潘小松可能存在的很多问题，其中，还涉及到了宣传部孟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