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离去
“你不要太过分啊！”那妇人听她这么大言不惭的话也是恼了：“今天这大过年的本就是每个孩子一身新衣裳，你这个当娘的没本事还总想着从自家丫头身上剥削，你这脸皮可是比那城墙都厚啊！” “刘芳，我说我自家孩子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但我就是看不上你这做派！你要是不服气咱们就去找里正来说道说道？” 一提到喊人张莲瞬间就哑火了。 前几天里正送这死丫头回来的时候就害得她被好一通数落！ “要换自个儿换去！老娘没空伺候你！” 随后将手里属于李小妮的那套衣裳往旁边一扔。 见状，小姑娘脸上满是受伤的表情，她慢慢蹲下身将衣裳捡起，借着一旁篝火的光亮拍去了沾染在上头的泥灰，泪水也不住地在眼眶里头打转。 “哼！我就知道你这狠心的娘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追上来的林兰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走小妮姐！咱们回奶奶那去！” 说完狠狠瞪了张莲一眼拽着李小妮的胳膊就往回走。 再懂事的孩子也会委屈难过。 到了林凤琴跟前，李小妮怕过年掉眼泪惹人嫌，赶忙抬着手背把脸上的眼泪擦掉，将剩下的委屈都咽了回去。 “你娘又失心疯了？” 见到孩子眼眶红红林凤琴不用问都知道肯定又是那重男轻女的张莲整出来的幺蛾子。她甚至都不愿意客气就直接劝道：“妮儿，有些亲情呢咱们不要也罢！你相信林奶奶，你只管照顾好自己好好长大，等你厉害了有本事了，你娘都不用你巴结就能自个儿贴上来找你。” 这样的嘴脸她见得可太多了，她也不在意会不会这话会不会教小孩变得更现实。在她看来，有时候认清现实不讲亲情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娘现在这么对你其实也挺好的，至少等到你长大后有出息能赚钱了，想起她现在这样对你做的这些事，就能让你少被她骗走些钱。” 人呐，有时候铁石心肠些才不会让自己吃大亏！ 李小妮似懂非懂地把她的话记在心里，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但她却下意识地相信林凤琴。 只因她是这么久以来对自己最好的人...... 张莲这事只是小小的插曲，后来林凤琴也没让小姑娘再回家，张莲也只是为少了一张吃饭的嘴而乐得清闲。 吃饱饭，大家围坐在人高的篝火旁守岁，互相说着对来年的祈望，说到兴致高昂时还会借着酒劲吹着牛皮发下愿。 此时冬夜里的寒风威力好像都被这股子热血上头的劲儿给驱散了不少。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子时。 王元拿起林凤琴给的几大卷炮仗铺在了外头。拿着香，手伸得老长点燃了引线。 噼里啪啦的炸响声震破天际，仿佛要将黑夜带来的沉闷撕出一个天光大亮的缺口。 孩子们被这声响吓得纷纷躲进了祠堂门里，但又忍不住好奇偷偷从父母身后探出头来看。 爆竹声响除旧岁。 在这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活下来的人又都算是平安地走过了一年。 * 热闹声在每年一次的守岁后又逐渐归于平静。 有年纪小的孩子熬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往回走的林家几人却精神抖擞，包括早已经困得直打哈欠的林兰儿也拼命睁着双眼抵御着那股子想要侵袭大脑的困倦。 “二叔，你明儿真的就要走了吗？那你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姑娘话语中透着不舍。 他们是一家人，她不想二叔离开。 林大河不善言辞，听了这话并不知道该如何给小侄女确切的回应。最后只是用粗粝的手掌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 “在家听奶奶的话，二叔回来给你带礼物。” “嗯！二叔你放心！兰儿保证会乖乖帮奶干活的！” 小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听见二叔给自己下达了任务，又说会给自己带礼物回来，瞬间就将先前那点关于离别的悲伤给抛到了脑后。 一夜漫长，可又转瞬即逝。 回到家后林兰儿和李小妮两个小姑娘最后没熬到天亮就呼呼大睡过去。 而林家其余人帮忙收拾好东西，将东西搬上套好的三辆马车后天就已经蒙蒙亮了。 清晨雾气笼罩，而一股沉闷也笼罩在了众人心头。 所有的话仿佛早已经交代完了，但却仍旧想要再多叮嘱几句。 林大河没说话，都一一听着。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陈兄弟，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 门外站着的是陈名和杜三两人，他们的穿着打扮让林凤琴心觉奇怪，可还没等她问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陈名道：“我们想跟林大哥一块去。” 等林凤琴从他这话里品出味来时，不由得瞪大了眼。 “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一回事？战场上有金银珠宝捡吗？你们就上赶着要去？！” 陈名平日里话也不多，听老太太这隐带怒气的话默不吭声，但脸上的表情却能看出他的坚定。 “你去了那你带来的那一堆老老小小怎么办？！” “王里正已经帮我替他们都安顿好了，村里有您在我和老三也放心。” 一句话，让林凤琴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半晌，她将手里收拾好的最后一个包袱王马车上一塞，转过身将人推着就往外走。 “走走走！你们本事都大！都当是去好玩呢！” 任由谁都能看出来此时老太太早已眼角泛红。 杨勤和何裕两人见状先上了马车。 车夫是请的村里会骑马的三人，帮忙把人送去后再将马车赶回来。 怕惹得老太太难过，林大河拍了拍自家大哥的肩膀，在林大山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后，他才跑到林凤琴跟前扑通跪下了。 陈名和杜三见状两人对视一眼也跟着跪在了后面。 林凤琴也没阻拦，等着三人结结实实给自己磕了三个响头后才说了一句：“大河你记住娘交代的话了吧？” 在林大河点头之后她叹了口气：“你们一定要互相扶持，到时候都要平安归来，一个都不能少，知道吗？” 见他们答应，林凤琴没再说话，也没再看他们离开，径自转身回了院子。 剩下林大山夫妻俩和林春儿帮着将最后一点东西送上了车，最后看着马车消失在白雾茫茫的清晨里。 “走了？” 在堂屋里枯坐的老太太听见动静，半晌才抬头问。 王翠香轻声回应了一句后听婆婆长叹一声。 想要安慰几句，却发现她喉咙里也堵着一股子酸涩。 谁都怕这一去就再也难见。 “等过完年，咱们就准备把来年要干的事计划计划。” 没等王翠香缓过劲来老太太却像是调整好了心态。 “大河都有他的志向了，大山也该跟着我学做生意了。” 不等林大山拒绝林凤琴又道：“你弟弟都会去给我挣诰命，林大山你难道还想以后让老娘挣钱养着你？！” 一听这话林大山赶忙摇摇头。 “嗯，那以后咱家挣钱的事就交到你头上了。” 林大山不想答应，却又不敢拒绝。 他深知自己不是那块料，但又硬着头皮点点头：“娘您放心！以后儿子会学着挣钱养你！” 见到这一幕的王翠香又高兴又难过的，想起她曾经还嫉妒小叔子在镇上看铺子时生出的嫉妒心，还多了些微愧疚。 而一旁欲言又止的林春儿见到祖母有些颓败的神情，想了想，只好将她想说的话又暂时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