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欢迎光临

    “晚上好，戴维斯先生，您的光顾是我们的荣幸”约克希微微鞠躬，同时为客人打开了房间的门，在他走出门扇的活动范围后，立刻手脚轻快地替他脱下外套，并和帽子一起挂在了钩子上。

    “谢谢，约克希，假如没有你的细致服务，我在这里吃饭可就少了一味好料了”满头白发的戴维斯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坐到了位子上，他感到桌布下散发着阵阵热气，提前挂好的暖炉温暖了他饱受风湿折磨的双腿，餐具和一杯甜口雪莉酒正摆放在他习惯的位置。如此舒适的环境让他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带着微笑看向了坐在对面的老朋友。

    “麦格文，说真的你应该把约克希雇下来做你的私家仆人，风暴在上，他能在你意识不到时候就把一切都安排得舒舒服服的。”

    “风暴在上，戴维斯先生，您的好心真让我感动。”约克希微笑着端来了一盘开胃菜“但可惜我是一个厚颜无耻的贪婪之人，只看得到麦格文先生一张脸上露出的幸福表情可没法满足我。”

    听到这话，坐在对面的银行家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戴维斯笑着抿了一口酒，边拍着约克希的肩膀一边说道。

    “老实告诉我，你到底信仰着哪个正神，上回我可看到你面对着三批不同的客人背了不同的圣典，我可不想被骗。”

    “哦，戴维斯先生，我的虔诚不足以被称作任何神明的信徒，不过我相信我的努力会得到某些存在的庇护。”约克希做了个数钱的手势，随即微微鞠躬“二位今晚预约的菜是马赛鱼羹，配的是产自贝克兰德“玫歌”庄园的阿尔萨斯白酒，请问是现在上菜还是稍等片刻？”

    得到立刻上菜的回复后，约克希很快就端来了两份鱼汤，并把冰镇过的酒给两位客人倒好放在了手边。笑的合不拢嘴的戴维斯直接给了约克希一张10磅的钞票作为小费，他也同样从麦格文那里收获了五磅，他优雅地鞠了一躬，随后脚步轻快的掩上门离开了房间。

    “啵，感谢风暴，赞美女神，让他们的信徒都如此慷慨。”面对着站在门外看着他拿到15磅的同事们，约克希夸张的做了个亲吻钞票的动作，不过随后就把那张五磅递给了站在那一脸不高兴的同事们。

    “好啦好啦，要不是你们帮我把酒和菜准备好，我的俏皮话讲的再漂亮也没有用，假如日后我们之间有人升职了，记得也提拔提拔朋友。”

    看着对方的笑脸，约克希伸了伸懒腰，转身就向楼下走去，他当然没有把对方当作“朋友”，但假如自己想在这里继续干下去并且升职的话，这样的分享就是必不可少的。

    更何况现在的他有了“非凡能力”，赚这点小费是非常容易的。

    “侍者”魔药给他带来的“小费”相比之下更接近“对方觉得值得的报酬”，而且“小费”也不仅仅局限于金钱，今天他已经拒绝了两位客人共进晚餐的邀请，三个更好的工作岗位，甚至婉拒了一位女士的“暗示”。不过这个能力生效的时间很短，假如拒绝了这样的“小费”后没有继续帮助对方的话，对方很快就又只会给你几枚闪亮的小硬币了。

    但无论如何，这个能力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好处，甚至连刚刚给那些同事钱的这个行为，也会让他收获到“小费”，那些同事的好感。

    轻轻地吹了声口哨，第一次运用非凡能力的体验比他想的好得多，来到餐厅一楼，远远就看到一位黑发男子正坐在那对着菜单皱眉头，而离他最近的侍者忙着替另外一桌客人服务。约克希整理了下衣服，倒了一杯店里赠送用的便宜开胃酒向对方走了过去。

    “赞美女神，执事先生，您的光临让我们感受到了女神的荣光”约克希在胸口点起了繁星，同时微微弯腰把酒放到了对方的手边，“不知道您这次来是想品尝些什么，今天的特别推荐是鱼料理。在这里，您能找到全康斯顿最新鲜的鱼。”

    对方看起来有些诧异，身子微微挺直，露出些警惕的表情。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哈哈，别这么紧张，先生，一点小小的观察力罢了”约克希拿出纸笔，微笑着对他说“现在外面下着小雨，而您的衣服有一点点湿，这证明您不是乘马车来的，而我们餐厅为了保证每一个顾客的用餐体验，特意避开了过于繁华的市中心，所以周围近到可以淋雨过来的建筑就只有黑夜教堂了。

    “而您口袋里的红手套，我只在一位能和教堂主教共进晚餐的人身上见过，考虑到我们餐厅的价格定位，我也就称呼您为执事了———

    鉴于您刚淋完雨过来，我推荐您来一份热气腾腾的马赛鱼羹或者一份放满香料的罗思德烤鱼，再配上一杯调和过的蓝调葡萄酒，能很好的驱散身上的寒气。”

    对方看起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菜单上，在把一份罗思德烤鱼和一杯低度葡萄酒的点单送到后厨后，约克希就把服务的工作交给忙完了的大厅服务生，自己回到二楼继续服务两位贵客。

    伦纳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口，低下头假装继续研究菜单，嘴里却小声嘀咕起来。

    “老头，你说他真的只是靠观察就看出了我的身份嘛。”

    “至少我是没有感觉到有非凡能力使用的迹象，所以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对方或者对方背后是个恶趣味十足的序列一，要不就是你的观察能力还没有一个普通人强”帕列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伦纳德瘪了瘪嘴，随后靠在椅背上思考了起来，眼下的调查方向并不多，讲座是目前最大的突破点，但考虑到自己是私下调查，需要避开“红手套”的同事们，刚刚那支小队的队长是序列五的“灵巫”，假如自己使用灵去调查的话，肯定会被察觉到的，所以必须减少调查的对象数量，尽快找到目标。

    “所以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南大街15号了，等会吃完饭就去一趟吧，按照情报那里残留了不少灵，或许可以问出什么东西。”

    结束思考的伦纳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立刻就被周围浓烈的食物香气弄的肚子叫了起来，他刚想叫服务生过来问一下自己的菜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上，却发现一份盖住的菜和一杯葡萄酒正摆放在自己的面前。

    “我稍微借用了下女神信徒的慷慨给我带来的好人缘，把您的菜排到了前面。”约克希走过来收起了装开胃酒的杯子“女神眷顾着康斯顿城，给您提供便利就是我为这份眷顾作出的小小回报，赞美女神，希望您用餐愉快。”

    这一番说辞把伦纳德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站在旁边微笑的约克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在愣了一两秒后，他掏出了一磅钞票递给了他。

    “赞美女神，感谢你的服务，另外我想麻烦问一下，从这里到南大街怎么走比较方便？”

    “那您可问对人了，我刚好住在南大街的附近，假如您愿意的话，我可以为您安排在餐后前往南大街的马车，费用由我承担，全当是感谢女神和您的慷慨。”

    伦纳德思索了一下，随即点头同意了约克希的建议，在对方告辞离开之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点的菜上面。

    揭开盖子后，浓稠的蒸汽从里面翻涌而出，香料的味道直接袭击了他的鼻腔，咽下一口口水，伦纳德小心的叉起了一块，送进了嘴里。

    新鲜少刺的鱼肉紧实而又充满汁水，很好的托衬起了香料繁杂强烈的味道，刚刚做好的鱼肉还有些滚烫，搭配着香料对着他的味蕾发出了接二连三的猛攻，伦纳德忍不住连吃了好几口，一下子有些噎住了，赶忙拿起一旁的葡萄酒，微微冰镇过的酒水滑过味蕾，轻柔的洗刷掉了香料的刺激，却又在之后把一点余味轻轻的托了起来。

    “唔，老头，这鱼是真心不错，搭配上葡萄酒就更好吃了。”伦纳德小声的跟帕列斯嘀咕着，手上又叉起了一块鱼肉“幸好刚刚听了那个服务生的推荐，服务这么好的服务生可真难得一见。”

    “哼，别人都收了你一磅了，服务态度能不好吗？”

    “反正我觉得值得，我还有点喜欢那个服务生”伦纳德咽下了一口鱼肉“而且现在对于我来说，一磅也算不上太多。”

    帕列斯没再理他，伦纳德也开始专心对付起盘中的鱼肉，不多时，伦纳德靠在了椅背上，满足的提出了一口长气，站起身来结了账，付给了结账的服务生几苏勒小费，走出了饭店，乘上早已等在那的马车，前往了南大街。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约克希吐出了一口长气，背后的冷汗浸湿了衣服。他想过很多种遇上教会成员的场景，但没想到会直接碰上“执事”。

    从他认出对方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一百种死法，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并尽心尽力为对方服务。

    只要他提供的帮助足够多，“小费”带来的好感就有可能让他逃出生天。毕竟一个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序列九非凡者，似乎并不是什么非要抓起来的对象。

    不过对方好像直到离开都没有认出自己非凡者的身份，是因为这位执事的序列并不擅长感应，还是自己的序列太低，能力不明显？

    无论哪种，现在都已经结束了。

    约克希小声的嘀咕起了脏话，发泄起刚刚难以言表的恐惧，在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之后，他转身走进了餐厅，继续开始了工作。

    ……

    午夜

    爱米尔和副队长安静而又迅速的穿行于街道上，不眠者带来的强化让他们在深夜里宛若影子一般悄无声息的靠近了目标的楼房。

    站在入口前，副队长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了爱米尔。

    “好了，在行动之前再确定一下内容。”

    “是是是，副队长”爱米尔翻了个白眼，站在那背书似的说了起来。

    “经过刚刚的调查，我们发现有一名不在名单上的参与者，根据会议组织者的交代。他是临时加入会议的，所以名单上并没有名字，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进入他的梦，确定他的身份，并询问会议相关的情报。”

    副队长点点头，随即转身面向了楼房。

    “我来负责把对方拖入梦境和警戒，你来负责问话。”

    “知道了，知道了，副队长真是麻烦。”爱米尔嘴上抱怨着，身体却早已做好了准备，体内的灵性开始被引导，只等待配合副队长能力的发动。

    ……

    约克希一直工作到了半夜十一点多才回到家，在经历了那场惊吓和照常的忙碌之后，他身心俱疲的直接躺到了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梦乡，做起了美梦。

    在梦境中，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在给朋友烤面包，他刚刚把面包从烤炉中拿出来，就有两个人走了过来，自称是他的朋友。

    他的思维有些迟缓，迷迷糊糊的把烤好的面包递给了他们，还给他们泡了茶，那两个人开始和他聊起了天，他下意识的就要回答他们。

    但他忽然感觉到好冷。

    他一个激灵，意识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摇了摇脑袋，看向眼前的两人，他们的衣着豁然和下午的那位执事一摸一样，一名男性正准备问自己问题，而一名女性正笑眯眯的享用着面包和茶水。他们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清醒过来了。

    非凡能力？约克希心中一惊，随即又调整心态装作意识模糊，是那个执事发现不对，派来了调查的人？假如不是自己意识忽然清醒，现在可能已经被查了个干干净净了。

    不过为什么我会忽然清醒呢。

    约克希回忆起了之前感受到的那股寒意，他小心地扫了几眼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而很明显，他并没有什么梦中清醒的天赋。

    正当他疑惑时，他又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同时自己的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约克希慢慢的直起腰，一点一点的把眼珠往上转去，祈祷着，希望不是自己想到的那个。

    一张横布血污和烧伤的脸映入了眼中，曾经是嘴的黑洞勾起了一个小小的棱角，两只残缺的手慢慢垂了下来，死死的，捂住了约克希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