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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询问

    此时的留置室内,王旭奇刚刚把王锴替换出来,王旭奇和朱瑞林两个人在留置室和钱光大眼瞪小眼,俩人目前也不知道钱光的心理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刺激钱光能让钱光讲一下问题,钱光目前也不知道询问要怎么进行,自己也在想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三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但是钱光一直在想刚刚胡中武给自己的说的话,的确,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流动的,不会在这里等钱光,钱光在这里待一天,外面的时间就会少一天,每天还要被灌输各种各样的思想教育,不知道明天等着自己的又是什么。

    而且毕竟是丧失了自由,这种感觉让钱光很不舒服,钱光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全说出来,争取一个配合调查,再交代几个自己知道的其他的问题,是不是能够按照自首情节来争取一个轻判,但是钱光又害怕,如果自己把新城公司的事情都说出来,新城公司之前可以威胁自己,等自己出去,面对的又会是什么痛苦,如果出去自己肯定会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也就是所谓的被“双开”,如果自己没有了用处,自己的家人、生活会不会受到骚扰,钱光越衡量越害怕。

    钱光想到这里,看着朱瑞林和王旭奇两个人无聊的走来走去,打算先从这两个新人嘴里问问信息,因为钱光感觉他们两个人对自己戒备心理并不重,尤其是这个新来的小男生王旭奇,感觉他并不是很懂怎么办案,说不定可以从他们的嘴里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还有到底掌握了自己的什么样的证据。

    “两位领导,我想去上个厕所。”钱光主动提出上厕所,这样能够和王旭奇两个人在厕所里面,就能稍微给王旭奇说一些话。

    王旭奇站起身来,“去。”

    因为被留置对象如果要去上厕所,至少要有两个人一起陪同,但是朱瑞林是女生,这样是不能看着钱光上厕所的,厕所的门不像是我们日常的房间门能够全部关上,一般是在房间中间有一个门档,差不多是正常门的五分之一大小,人站起来的话刚好能挡住关键部位,这样就只能王旭奇进厕所看着钱光,而朱瑞林就只能在门口站着,只要确保有两个人陪同钱光就可以。

    正对着厕所还有一个监控,能够实时看着钱光的状态,防止钱光在厕所发生危险情况。

    钱光缓缓进入厕所,王旭奇推开门档,让钱光进去,自己也跟着钱光一起进去,他要全程盯着钱光,因为厕所里面还是有些危险存在的,可以堵着下水口把自己淹死或者把铁质的东西掰下来,然后伤害自己,有的被留置人在精神崩溃的状态下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

    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会疑惑了,被留置人在清廉园也有吃的,也有住的,如果累了还能站起来走走,这简直是某些人的梦想之地,当然除了不能玩手机这么一个事可能不这么如意,为什么还会让人崩溃呢?

    首先,最让人奔溃的就是没有自由,俗话说得好,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在留置室里面,有全景监控24小时记录你的生活,而且白天有纪委的询问人员2-3人来问问题,夜里有执勤的看护来看着你睡觉,这可不是随随便便的监控,要站起来都得提前打报告,要上厕所也要提前打报告。

    其次,在这里没有说话的自由,想说话要打报告,就算回答问题,也得纪委工作人员允许回答问题才能回答,平时喃喃自语都是不被允许的,我们常说,对留置人员最恐怖的不是询问,因为有问有答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但是最恐怖的是不说话,就算你想说问题,也不让你说,人如果在极度想交流的情况下却根本没有人能说个话的时候,是很容易崩溃的。

    最后就是睡眠和饮食,纪委的工作人员有时候都会感觉食堂的菜一直不换花样,吃腻了,但是我们偶尔出去一趟,还能带点儿东西来解解馋,被留置人就不可以了,为了保证被留置人的健康,食堂的饭菜每顿都要留一些送检,要保证纪委工作人员和留置人吃的都是安全的食材,这难免就会让厨师想发挥的心思弱一些,做一些不带有刺激性的饭菜,吃多了难免嘴里少点儿味道。

    还有睡觉,我实在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在别人的紧盯下睡得安稳,而且看护都是穿着警用皮鞋,每段时间要记录被留置人的动作和精神状态,就是打呼噜、磨牙、放屁都要全部记录下来,记录过程难免就会有走路的声音、记录的声音,两个人偶尔还会说一些内容,中间还会换班,你可以想想,如果你正在睡觉,你的头顶突然冒出来一句:“他睡得真香。”然后传来沙沙的笔触和纸张碰撞的声音,想起来我都觉得瘆得慌。

    时间长了,自然而然被留置人就会坚持不住了,当然询问的过程中,还有很多的小技巧,很多询问的方法,能够让被留置人不再坚持粘着自己藏着秘密的嘴,把小秘密一一的告诉纪委工作人员。

    说回钱光。

    钱光和王旭奇进入厕所后,钱光为了多说说话,就脱下裤子坐在了马桶上,“王主任,你是刚考进来纪委是吗?”

    “是的啊,”王旭奇很新奇,这还是钱光第一次和自己说话,虽然这个谈话的地方并不是很雅致,但是第一次来办案的王旭奇很期望自己也能谈出来一些实质性的东西,让自己也经受一下案件的洗礼,“我是去年考进来的公务员,一来就被分配到巡察办,这次案子委里很重视,说要优先找外地新人,我就被抽来了。”

    “我有个小问题想问你一下哈,因为你毕竟纪委专业人才,我感觉你肯定了解的多一些。”钱光想从王旭奇嘴里套出来一点儿关于自己的信息,毕竟办案过程就是一种博弈,不仅仅是询问案情的博弈,也是留置人和询问人的博弈。

    “你说,”王旭奇认为如果能让钱光自己认识到错误,主动的和他说问题,那肯定很有价值。

    事实证明,这个新人小瞧了一个在宦海沉浮20多年的老人了。

    “小王主任,我这个不太懂法,你能不能给我普普法,贪污受贿一般要判几年啊。”钱光表现得十分好奇,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判,但是他想通过问这样的问题来让王旭奇跟着他的节奏走下去。

    “贪污数额较大的,三年以下,如果特别巨大,可能十年以上甚至无期,这就要看最后到底给你认定多少了。”王旭奇蛮不在意的回答,毕竟只是一个法条,来纪委工作,他们首先就要接受法律相关知识的培训,很多纪委的工作人员会专门去考一个司法证来加强工作的专业性。

    “什么算特别巨大啊?100万?”

    “100万,哎哟,这对你不是小钱么,老钱,100万好像也就是三年到十年吧!”王旭奇打趣道。

    “那如果我真的判了,我能判几年啊。”

    “判几年,这我怎么知道,你连你到底犯了什么错误都没承认呢。”王旭奇感觉很莫名其妙,为什么钱光一直纠结在钱上无法自拔,现在钱光的涉案金额已经到千万级别了,他还在乎这一点?

    “还有今天说的柳强龙的事,我和柳强龙真的没什么事情,他就是我的小舅子,我可能照顾了他一下,农村里面出来的孩子,身上是真的没有钱,我给贾书记打过报告了,每次前拨付钱款,这要是也算滥用公权,我也算认了,但是我在里面没有实际的贪什么钱啊。”钱光一脸委屈,展现出了自己高超的演技。

    “老钱,你自己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你不用和我在这里演戏,到底有什么猫腻,让纪委查查就是了,我告诉你,你现在要是想让自己少判一点儿,那就应该快点儿说,你在这里待着,不代表我们就只能从你嘴里得到信息,我们还会从更多层面来分析你的问题,如果你一直不说,我们掌握的证据也足以给你定一个零口供定罪了!”王旭奇感觉钱光想从他的嘴里套出东西来,便通过激烈的言辞来拒绝钱光的这一个打算。

    但是钱光通过这番话其实也了解了一些,目前可能掌握的证据已经足以给自己定罪了,再加上上午的谈话,肯定掌握的事情也和柳强龙、城北大街相关,自己如果真的撑不住了,就把柳强龙和王启敦供出来,应该也就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但是如果继续查下去,其他的违规的事情可能就会逐渐浮出水面,现在纪委掌握的金额可能已经超过100万了,下步如果继续查,可能就不是十年的问题,在让外面的人给想办法,也会很严重了。

    朱瑞林在外面一直听着王旭奇和钱光的对话,她害怕王旭奇会说一些有的没的,让钱光听到后获得什么信息,便连忙催到“好了没啊,上厕所还上这么久。”

    钱光连忙站起来,提上裤子走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这时候的钱光,好像看通了很多事情,王旭奇和朱瑞林两眼对视,朱瑞林悄悄地走到王旭奇后面,小声的问,“你和他说啥了?”

    “他就问我贪污要判多少年,我就如实告诉他了,也啥也没说啊。”王旭奇同样疑惑。

    临川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新城的资料,给朱瑞林和王旭奇说,“现在也不做笔录,你们两个人有没有需要去上个厕所或者休息一下的,可以先出去,我在这里和老钱聊聊天。”说着坐到了钱光的对面,看着钱光现在放松的样子,他也感觉出来钱光有点儿不一样了,如果说是什么不一样了,他感觉钱光出现了一种豁然的心态。

    “坐好了老钱,我告诉你,办案一般有几个节点,第一个节点是来的第一天,这个时候你招供呢,我们可以考虑你是自首,可以在最后给你移送的时候算一个自首情节,是可以减刑的。第二个节点呢,是七天,七天以内,你要是配合,我们还是很理解你的心里,其实你只是害怕,但是你还是配合我们的。第三个节点就是一个月了,你要是一周以后还不说,再往一个月上靠,那我们就完全可以理解为,你就是故意的,你来找事了,那你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能给你用的手段,我们肯定都给你用上,没办法,我们可以不给你说话,也不询问你,就让你想说话也不能说话,我告诉你,这是很狠的方法,人想说话却不能说话,想和人对话但是没有人对话的时候是很痛苦的,没有人能够坚持得住的你知道吧。”临川给钱光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办案的几个重要节点,就是想告诉钱光,第一天能说的尽量还是第一天说。

    “你就像刚刚胡主任教过你,以后说话不要说我不记得,不清楚,说我再想想,我还在想,这是为你好,你知道吗?”

    “知道了,临主任,我一定改,我以后多说想想,不说不记得了。”

    “这就对了,你在这里,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你知道吧,你想做什么要好好地打报告,你如果想说了,就告诉我们,把事情好好地交代出来。”临川半是告诫半是警告的告诉钱光。

    “好的,临主任。”

    临川站起来,走到钱光面前,看得出来,钱光现在的状态开始慢慢的变化,感觉也在和自己的内心在作斗争,他也想争取一个减刑的机会,而且他也想自己把事情说清楚,而不是让纪委继续查,万一查出来一些不好解释的,到时候再去争取减刑就变得更加困难了。

    “那你现在有没有想对我们说的?”

    钱光低下头,思考了一下,轻声的说“现在还算是我第一天进来吗”

    “可以算,看你到底老实不老实了。”临川告诉钱光,只要钱光可以配合办案程序,那他的留置时间都可以商量。

    “那我说,我今天先说我和柳强龙的事,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