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悲歌 第十八章疑惑
西凉城城头。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 朱璋和李明义两师徒站在城头上，静静地看着押送火神教东去的队伍。 直到队伍快消失在视野中时，李明义开口问道：“白叔叔是怎么了？为何一定要自己去送这些人？” 朱璋没有看自己的徒弟，而是问道：“你自己不知道原因？” 李明义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啊。” 朱璋转头看向了他，说道：“你都想当西凉王了，还不知道原因？” 这一下子李明义愣住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想当西凉王。他迷茫地看向了朱璋，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当西凉王？” 朱璋并没有从李明义这位徒弟脸上看出任何不对之处，李明义的表情很自然。他也不知自己这位徒弟是真心还是假意。 朱璋说道：“周威铭问你的时候，你可是说你愿意继续交易的。那交易的内容你难道忘了？” 李明义恍然大悟，说道：“你是说这个啊？我不是想要弄清楚周威铭还有什么后手才说愿意的。” 朱璋不再试图从李明义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徒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他抬头看起了夕阳说道：“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在白无敌看来你都不再友好了。” 这一下子李明义更加迷茫了，问道：“为什么？” 朱璋解释道：“王明仁不通军事，如果他当了西凉王，那白无敌就能真正成为寒衣军团的统领。但是你却不一样。你一旦成为了西凉王，一定会想办法打压那些不听话的人，来稳定自己的地位。白无敌必定会成为你第一个打压的对象。” 李明义沉默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随口一句话能引出其他人那么多的猜想。他又问道：“我和周威铭交易的内容应该是秘密吧，除了我和他应该没人知道才是。” “傻徒弟，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秘密可言。”朱璋说道，“我敢打赌，现在白无敌正在问那些火神教徒关于那交易的内容。而他们已经把你认为的秘密和盘托出了。” 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李明义忽然觉得这凉州自己可能真的待不下去了。他摇了摇头，甩掉了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李明义说道：“随他去吧，大哥应该......” 说到一半，他就觉得自己又犯糊涂了。他和谢家与鲁工堂关系莫逆，若是火神教真的支持自己，对大哥还是很有威胁的。 想到这，李明义狠狠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暗恼自己刚刚想得太简单了。 朱璋看着自己徒弟的动作，知道他想明白了，问道：“怎么？后悔了？” “后悔有啥用，这样下去，凉州可真的待不下去了。” 朱璋说道：“凉州待不下去就去扬州吧。你不是尝试过寻找退路吗？我在扬州给你安排了一番。当个富家翁也不错。” “也只好如此了。”李明义无奈的说道，忽然又话锋一转问道，“师父，如果我真的想当西凉王，你会帮我吗？” “不会。”朱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没人能够看到他的表情。 “真是绝情。” 李明义也转身，看着凉州城内逐渐亮起的灯火，也离开了城楼。 幽州草原，在距离大明国西北边界不到五十里处。一座巨大的营地半个月前出现在了这里。草原上三分之一的部落带来了他们的勇士，赶来了他们的牛羊。 营地中的大帐内，十余位部落首领正席地而坐。上首坐着小王子阿布和国师萧燕然。一名乌仁部的长老跪在下面，正诉说着他们被寒衣军团冲垮的经过。 他说完了经过后，重重地磕了个头，说道：“请国师和王子殿下为族长和乌仁部的勇士报仇！” 小王子阿布显然十分生气，一拍桌子，怒骂道：“真是晦气，还没开打就损失了一部勇士。” 萧燕然却冷静了许多，他问道：“你是说，你们碰到了五百寒衣军团精锐？” “对！”乌仁部的长老说道，“那些人都穿着纸做的盔甲，每个人还都带着弓弩，骑术也不输草原勇士。只一个冲锋就将族长杀了。” 这话一出，大帐内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账内现在的这些部落统领，大多数都和寒衣军团交过手。纸甲寒衣，一人双弩，明显就是西凉王近卫军的标配。 难道这西凉王没有去圣京城？萧燕然狐疑起来。 萧燕然又问道：“他们打的是什么旗号？” 乌仁部长老说道：“一面王字旗，一面寒字旗。” 这两面旗帜乃是王守一出战时打的旗号。这一下子帐中人基本都认为王守一没有离开凉州。立马就有人坐不住了。 一名部落的首领赛罕就站了出来，说道：“国师，南人狡诈无比，会不会骗了你。其实那凉州大王根本没有离开凉州。” 帐中立刻有人附和起来。很多人都觉得既然寒衣近卫还在，那凉州大王肯定也还在凉州。 小王子阿布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说道：“吵什么吵，那凉州大王就算还在凉州又如何？难道赛罕你怕了？” 北牧国的人最重勇气，赛罕哪会承认自己害怕。如果他承认了，那以后在其他部落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 赛罕说道：“不是我怕，只是我们这次出来是来打秋风的，不是来和凉州大王拼命的。不能白白丢了我北牧勇士的性命。” 帐内又有很多人附和起来。小王子也知道，他这次虽然喊来了三分之一的草原部落，但依然有很多部落不服他。这次如果他没有劫掠到足够的财货，却和寒衣军团拼光了，那他以后就无法在北牧立足了。 于是小王子默默地喝起了酒，没有反驳。 萧燕然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说道：“都不要吵了。不管凉州大王在不在凉州，我们这次来了十五个部落，三万多人。难道我们就因为那凉州大王，什么都不干，直接回家了？” 这一下子场面安静了下来。这里有很多部落，可是跋涉了一个多月才来到这边集合的。你让他们什么都不抢，直接回家显然不干。 小王子听到萧燕然这么说，瞬间就来了精神，说道：“国师说得对，我们这次来了这么多人，不能因为一个凉州大王，就不抢了。” “国师说的有道理。”赛罕又说道，“那我们要怎么干？” 萧燕然想了想说道：“我们不能和凉州的寒衣军团硬拼。这次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从昆桐山边界的废关进攻并州，一路进攻凉州西面的穿云堡。不管任何一路，一旦碰到寒衣军团，不要死磕，有序撤退。” 兵分多路，利用草原骑兵的机动性游走劫掠，乃是北牧国很传统的战术。北牧与大明国的边界很长，大明国守军不可能全部守住。利用骑兵的机动性，让大明国守军疲于奔命才是北牧的战法。 萧燕然说完后，又一名部落族长站了出来，问道：“那谁去进攻并州，谁去进攻凉州？” 显然大家都不愿意自己的部落去进攻凉州。凉州贫瘠还有凉州大王在那边。打下来很可能得不偿失。相对来说，并州可就富有的多了。只要攻破了废关，那就是一马平川，随意劫掠了。 萧燕然也知道在座的很多人都不愿意前往凉州。 于是他看向了小王子阿布，萧燕然说道：“阿布殿下可愿意前往凉州？” 阿布的部落实力最强，也最是精锐，有万余精兵。在场的其他部落加起来在战力上也未必能胜过他的部落。 阿布也知道现在不是拒绝的时候，他要是拒绝了，那这次的行动很可能就又是各自为战了。那样大家又只能抢一点村庄了事。 阿布一拍胸脯说道：“国师放心，我阿布可不是胆小鬼，我就去凉州会会那凉州大王。看看他是不是和你们说得那样神。” 萧燕然早知他会答应，于是又吩咐道：“殿下不必急着前去，可等上十天。等我攻破了废关，进入了并州。殿下再前往凉州进攻飞云堡。切记不可和寒衣军团硬拼。” 阿布点了点头，说道：“国师放心，此事我懂。” 萧燕然又看向了其余的部落首领，问道：“大家还有谁愿意前往凉州的，可和阿布殿下一起行动。” 诸位部落首领商量了一会，最终只有一个部落愿意和阿布一起进攻凉州，却是那赛罕部。 当下萧燕然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大家回去召集族人准备进攻。 部落首领们一走，小王子阿布直接将手中的杯中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骂道：“一群怂蛋。怪不得被人赶到了这幽寒二州。靠他们这辈子也不可能打败大明国。” 萧燕然劝道：“阿布殿下不必生气。那凉州大王强大乃是大家公认的事实，大家害怕他也是情理之中。我等只需积蓄力量，总有一天定能再次入主中原。” 小王子阿布站起身子，说道：“就怕到时老虎都没有了利爪和尖牙，变成了猫，中原没拿下，变成了丧家之犬。” 小王子不再多言，也走出了门，开始集合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