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歌曲还能这么唱？

    等到中午的时候，电视台当然要招待外宾用餐。

    这种应酬的场合，黄钟不大乐意参加，还不如找二三知己，在自个家的小院子随便喝点小酒呢。

    可是那位井上春秀，极力邀请他，黄钟没法推脱，只能和杨导一起去了。

    至于小李子，他现在可没这个资格。

    饭桌上，双方的交流还是非常愉快的，井上还代表他们放松株式会社，热烈邀请杨导和黄钟去他们那里进行访问交流。

    不过杨导表示，当下正在拍摄之中，脱不开身，等到拍摄结束之后，倒是可以考虑。

    至于合作方面的问题，在酒桌上当然没提。

    吃饱喝足，黄钟也就告辞，接下来的谈判，肯定没他啥事。

    杨导还向王台长确定一下：音乐还换不换了？

    这小老太太，有时候还是非常较真的，其实这事已经是黄钟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王台长也不在意：“既然交给你们，台里当然放心。”

    那你们上午还开批斗会，小老太太撇撇嘴，不过也没有继续再往前赶，而是叮嘱黄钟，争取早点把歌曲录制出来。

    刚才阮主任都说了，观众对这部电视剧十分期待，电视台这边，收到观众的来信都堆积如山，都是强烈要求播放西游记的。

    这里面还有一段公案，说来挺有趣的。

    西游记自从拍摄以来，不是年播的吗，正好去年播到三打白骨精，唐僧把孙猴子给撵走了。

    这下看电视的小朋友可不干了，不少小朋友都被气哭了，嚷嚷着把孙悟空找回来。

    甚至当时饰演唐三藏的徐老师，回家过年的时候，邻居的小朋友都不搭理他，以为是徐老师把猴子给撵走的。

    观众热情这么高，台里也叫杨导想办法。

    杨导和阮主任一商量，干脆决定：等八六年春节期间，把拍摄完成的剧集，完整地播放一遍，目前一共是11集。

    这也是为什么都习惯称为86班西游记的原因。

    而且杨导相信，经过补拍和重新剪辑之后，西游记将会变得更加精彩。

    下午，黄钟先没着急回家，而是打了几个电话，比如李古一老师，还有王团长那边，当然都要表达谢意。

    人家帮你仗义执言，要是连个话儿都没有，那就太不应该了。

    而且以黄钟的为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另外，像是胡银寅他们几个，也得打电话通知一下，明天就可以找录音棚录歌。

    这几位一听，也都高兴不已，非得说一会要来黄老师家里热闹热闹。

    忙完这些，黄钟才骑着自行车回家。

    一路上，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今天的事情，也算是取得阶段性的胜利。

    到了胡同口，看到铁生作家的妹妹，正推着铁生从外面回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去医院进行例行检查。

    正好一会儿有人来，黄钟索性就邀请铁生。

    “黄老师，总去你家里叨扰。”

    铁生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他还是很乐意参加这种聚会的，毕竟也是年轻人啊。

    “没关系，都是文艺界的朋友。”黄钟直接接管了轮椅。

    等进了胡同，就看到在他家大门口，聚了六七個小娃子，嘴里哇哇呀呀地唱着，好不热闹。

    领唱的是黄丁丁，站在她对面的是胡小舟，手里还拿个指挥棒，在空中挥舞。

    “挺像样啊，领唱指挥都有了，伴奏呢？”黄钟一瞧这场面，就有点憋不住乐。

    闺女在家还挺能作妖，这胡同合唱班都给搞起来了。

    铁生脸上也浮现出笑容，看到这些小花朵，心情都明亮几分。

    “白龙马，蹄朝西，小跑唐三藏跟着仨徒弟……”

    黄丁丁唱得还挺准，声音带着几分奶气，天真纯净，这要是几十年后，没准都能成个小网红。

    唱着唱着，一阵二胡伴奏加入进来。

    黄丁丁一听，小嗓子唱得更来劲了。

    还有胡小舟，也一脸认真地朝伴奏的黄叔叔点点头，然后手里的小棒，力度和幅度也都开始加大。

    搞得铁生都想学习一件乐器了，好像二胡就不错，要不哪天跟黄兄弟说说？

    正好老胡也下班回来，推着自行车进院，看到这一幕，老胡掏出手绢，使劲在眼睛上抹了两把：好！

    等到胡小舟手里掐了个结束的手势之后，啪啪，在场的大人和小孩一起鼓掌。

    尤其是那些小娃子，小巴掌都拍红了。

    “爸爸，我们唱得好不好？”黄丁丁并没有往爸爸怀里扑，现在她可是主唱的身份。

    “很好，你们的胡同合唱班搞得很不错嘛。”黄钟背着手，正好今天上午从吕领导那学了一套作风，这不就用上了。

    黄丁丁小脸美滋滋：“就是歌太少了，爸爸，你晚上教我新歌好不好？”

    黄钟揉揉闺女的小脑瓜：“没问题，对你们这个胡同合唱团，我们都必须大力支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对，必须支持！”老胡走了过来，眼睛还红红的。

    还有一位大姐和一个老太太也都笑呵呵凑上来：“小黄你们爷俩来到咱们胡同之后，感觉这帮淘孩子都听话不少，可省心了。”

    这些全都是七岁以下的小娃子，一个个都挺起小胸脯，一脸的光荣。

    然后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娃就举起手：“报告黄领唱，我……我要撒尿！”

    那还不快去，大人们全都哈哈大笑，然后小男娃就夹着两腿，朝厕所的方向跑去。

    黄丁丁朝着小男娃跑走的方向刮了刮鼻子，然后又向黄钟催歌：“爸爸，你给我们写一首新歌嘛。”

    剩下那几个娃娃也都跟着嚷：“我们还要唱西游记的。”

    不就是西游记嘛，没问题。

    对于闺女的请求，黄钟可从来都不含糊，他清清嗓子：“有了！”

    一听这两个字，黄丁丁立刻就拍起小巴掌。

    黄钟拉起二胡，嘴里唱起来：“大王叫我来巡山，抓个和尚当晚餐……”

    曲调欢快，小娃子们都乐呵呵地跟着摇晃小脑瓜。

    “小黄，你先等等，等我把大提琴拿来！”老胡也来劲了，这种事必须掺和掺和。

    说完就一溜烟往家跑，合唱团怎么能没有伴奏呢，他得申请一个名额。

    “黄老师，这么热闹啊。”胡同口又骑进来两辆自行车，是郁军舰和胡银寅，郁军舰还驮着吴静；胡银寅的车后座上是赵鼓手，手上还拎着菜。

    黄钟也就停下来，朝他们招招手：“呦，都来了，我们胡同的小合唱班今天正式成立，大伙都高兴呢。”

    “那还真值得恭喜，祝贺你们合唱版能走出胡同，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郁军舰还真是会说话。

    胡银寅也笑嘻嘻地说道：“那下次再来，我也得把乐器带来，我长笛吹得最好！”

    “我负责打鼓！”赵鼓手也跟着凑热闹。

    “我……”吴静才想起来自己不会乐器。

    “小静你负责当孩子们的声乐老师。”黄钟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吴静也笑着点头，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是因为黄老师那一声小静而引起的。

    很快，老胡就跑回来，怀里真抱着大提琴，黄丁丁又拿出来口琴和陶笛，被赵鼓手和胡银寅分别接过去，组成临时小乐队。

    “有谱没？”老胡嘴里还问呢。

    黄钟摇摇头：“没谱。”

    “没谱也行，我们随着伱。”都是专业的，这也难不倒大伙。

    于是黄钟重新拉起二胡，这回从头唱：

    太阳对我眨眼睛，鸟儿唱歌给我听。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黏人的小妖精……

    哇，孩子们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个个都听傻了。

    就连在场的大人们，也都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

    本来以为是哄小孩呢，黄老师也确实在哄小孩，可是这哄孩子的水平，那简直都是飞机翅膀上挂暖水瓶啦！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

    黄钟也越唱越来劲，然后黄丁丁也渐渐加入其中，随后是其他小朋友，都扯着小嗓子跟着嚎。

    这种歌曲，他们哪见过？

    别说是小孩子，在场的大人们也觉得新鲜：歌曲还能这么唱？

    开始小朋友们唱得高兴啊，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乐队的成员也渐渐熟悉了曲调，所以伴奏也很快跟进，唱到第二遍的时候，黄钟也退居幕后，专心拉二胡。

    最活跃的是负责指挥的胡一舟，可把小家伙给忙坏了，又要照顾乐队，又要指挥合唱的小伙伴。

    不过还真是怪了，别看他平时笨手笨脚，但是拿起指挥棒之后，却立马变成另外一个人。

    铁生作家也感叹：或者，这就是天分吧。

    老胡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儿子，现在他完全听指挥。

    一连气儿唱了三遍，黄钟担心把娃子们给累着，这才赶紧叫停。

    小朋友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周围已经聚拢了十多名邻居，也都笑着拍起巴掌。

    还真别说，这胡同小合唱团整得挺像样。

    然后黄丁丁就宣布解散：“今天就到这吧，明天上午八点半准时集合。”

    呼啦一下，娃子们各回各家，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家伙，嘴里还叫他妈喂奶，估计是唱得肚子饿了。

    黄钟不由得嘴角一翘：你要是再吃几年，估计都能接上溜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