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避战的银斑虎
“噗嗤” 尘水拔出手中利剑。 他眼前缓缓倒下的地位境妖兽脖颈处，献血汩汩流出。 他已经在静谧森林里杀了整整一天的妖兽，甚至连柳忘川的影子也没见到。 他脸色愈发寒冷，踢开那具很多人都想获得的妖兽尸体，又向森林深处走去。 柳家家人大多都在静谧森林外围徘徊，因为静谧森林鬼位境的传说使得很少有人敢进入深处，为了一个家族累赘而已，他们不值得拼上性命。别说鬼位，就算遇到天位妖兽，他们都得全部献祭。 在对待性命这件事，大家都是极为自私的扒皮。 天色渐渐暗沉，尘水摸摸自己昨天打斗时的伤口，必须停下来疗伤了。 自受伤以来，他时刻分出两股元气，一股冲刷大脑，保持清醒，否则他担心自己随时晕过去，另一股汇集在伤口镇压疼痛，封锁血液。 他就地坐下来，一整天元气消耗极大，摸出三五颗回元丹一口吞下去。 一夜调息。 次日清晨，他和此时正在石洞中的柳忘川一同睁眼，他起身继续向前走。渐渐的，他发觉遇到的妖兽越来越难处理。 两个时辰后，艰难杀掉地位巅峰几个妖兽，他隐隐感觉前面就是天位妖兽的地盘。再吃两颗回元丹，短暂调息后，头也不回朝前走去。 途中他看到一处那晚追杀他们的黑衣人的衣骸。这让他愈发坚定柳忘川就在前面的事实。 突然远远一声惨叫，他瞬间张大眼睛，随后又是另一声，他平静下来，缓缓朝着声音移动过去。 他极为小心，因为就算他可以与地位巅峰的人和妖兽打个来回。但是遇到天位妖兽，再加上自己现在重伤，恐怕一个照面就会被瞬秒。 走了一阵，前面有一窝虎崽啃食着另外两位黑衣人的尸体。大虎就在边上巡视。它发现了尘水，朝尘水张开血口以示警告。尘水很识趣地离开了。 他看出来大虎是天位，若不是小虎崽进食无人看护，他定然也要遭遇不测。 他绕了一圈，顺着尸体拖痕继续往前走，既然追杀者都死完了也没见到柳忘川，那么柳忘川一定还活着。而且大概率就在他们附近。 不多时日，他就来到痕迹终点处，闭上眼细细感知，他发觉旁边树丛不对劲。 悄悄拨开一片树叶看去，正是柳忘川。看他双目紧闭，浑身发抖，因该正经历极大的痛苦。尘水想起了自己筋脉初开的样子和柳忘川现在如出一辙，但是没有他这么严重。 如果尘水当初是蚊虫叮咬，那柳忘川就是群兽撕裂。 当时，是尘水娘在旁边照顾尘水。 尘水离了远些，就地坐下。静静地为柳忘川护法。 在柳忘川痛苦快要结束，身体渐渐平息时，一只毒玉蛛悄悄靠近，尘水眼芒一闪，利剑飞速而去，毒玉蛛迅速钻进了丛林。为了柳忘川不被毒玉蛛干扰，尘水决定跟上去。诛杀。 待到毒玉蛛走很远后，尘水才回过头朝柳忘川而去，刚走几步，忽然眼前发黑，倒地不起。 …… “尘水！”柳忘川朝青河城走了一段路就看见已经倒地的尘水面色惨白，慌忙赶去，轻探鼻息，细如游丝，随时飘零，不容乐观。 他将尘水扶起，隐隐看见尘水腹部渗出血迹，连后背也有。原来那晚，他被五人前后包夹，一剑从腹部刺穿到了后背。 尘水回去哪里是疗伤，用元气强行锁住血液，再用布条包扎好，然后靠回元丹补充元气，以此续命。如今失去意识，血液没了元气封锁，渐渐透出衣服。 柳忘川看着一向要强的尘水为了救他，落得如此境地，惭痛不已。 一只手按在腹部，一只手放在背后，为他输入能量止住了血。 他调整好尘水的衣服，背起他朝回走去。 “从前是你，如今是我。” 柳忘川满脸坚韧。 一路上，柳忘川不知杀了多少妖兽，采了多少灵药。因为广读书籍，他知道不少妖兽身上某些部位，对尘水的伤势极为有用。遇到有用的妖兽，他都毫不犹豫击杀，甚至他还要四次搜寻。这种捕猎的感觉二十年来从未体验。 最后还差最关键的一味药，也是最凶险的一味药——虎齿，他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那只天位境银斑虎。 不过，一番杀戮后，他现在身上杀伐之气冲天，连先前那只银斑虎遇到他也要退避三舍。 “天位！你竟然是天位。”银斑虎死死盯着他开出人口。 “没错，天位。”柳忘川往前一步，“你的虎齿对我极为有用，我就拿下了。” “是要治你背后那小子的伤，对么？” “没错，交出来吧。”柳忘川慢慢逼近，毕竟对方也是天位，他很谨慎。方才杀的都是些人位地位的家伙，几乎都是秒杀，而同等级下，他还没有应付过。 但为了尘水，他不得不战，虎齿是最为关键的一味药，他有必须拿下的理由，哪怕身死。 “算了吧。”银斑虎看着身后的小虎崽，“我们都有要保护的家人，放过我家生路，两败俱伤谁也不想看到。你背后的人我今日见过，在我孩子进食的时候闯了进来。我已经放过他一马。而你毫无武者气息的时候我也没有对你动手。” “道理虽然是有道理，可是虎齿对我极其重要，我有必须拿到的理由。”柳忘川继续向前逼近。 银斑虎望着眼前一脸坚定的忘川，好似他拿不到自己的虎齿绝不罢休，它张大血口，一声长咆哮响彻天地。 随即，一枚匕首般的的虎齿尖牙飞向柳忘川。 “这颗虎齿如果按一周吃一个地位初期的人来算，我需要将近两年才能恢复。就当送你，他用完应该还有结余。” “多谢阁下相赠，此等恩情，忘川必牢记在心，来日定涌泉相报。”柳忘川没想到这只银斑虎做出如此举动，竟然这般慷慨，他停下脚步抱拳行礼。 银斑虎没有说话，转过身舔舐自己的孩子。 柳忘川走后，银斑虎毕恭毕敬伏在地上。 “你没有吃亏。”幽幽一道声音飘来，“你的虎齿，可交给的是这神泽的未来。嗯。” “是。”银斑虎轻轻点头，“敢问大人，此二人究竟什么来历，要大人亲自安排他们安危，由我一路保护。” “哈哈哈哈，跟你说过，不要叫我大人，我可担当不起，问他们的来历，先想想自己的来历。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和他们没有结束还会再见。哎呦，说的多了，不过无妨，你迟早也会明白。哎呀呀，还得找个时间把我的任务也做了。” 随后，幽幽声音再也没有开口。 银斑虎轻轻直起身，和它说话的人就是这片森林的主人，真正的鬼位境，这片森林夜间不许发声的规则也是他定下的。万妖称他静谧之主。 它不知道静谧之主说的意思，它也不知道，静谧之主有一句话差点说出来。 “你的虎齿，可交给的是这神泽的未来，救的是你主人！” “唤灵草。” 随着最后一味药的凑齐，柳忘川放下尘水欲要继续为他补充能量。他惊奇地发现，尘水伤口竟然已经有了好转，似乎愈合了一些，但是依旧还是血淋淋一个对穿眼。 他没有多想，也不敢怠慢。 输送结束后，他渐渐感到有些不支，虽然他不曾感到元气匮乏，可长时间的体力消耗让他rou体开始疲惫。 纵然一跃天位，可终究败在了基础不牢，rou体不固。 背起尘水，益步益艰。从小从不练武的柳忘川背着百斤多的尘水从黄昏走到深夜，再加上一路杀伐。他真有点吃不消。 “尘水，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带回去治好。”柳忘川身上的汗水混着尘水衣服上的血水，浸染遍他们走过的土地。 此时，静谧森林已经没有了声音。他也终于快走到静谧森林边缘。 忽然前方一些零丁火光跳跃出来。越来越近。 “忘川少爷。”一名眼尖的家仆发现了他们。 “忘川少爷在这，快来啊。”他高声呼喊。 柳忘川看到迅速聚集过来的柳家人后，封闭自己元气，让自己看起来依旧是个普通人，随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 醒来时，他已经躺在自己床上。 “川儿，你醒了，来喝点温粥。”柳忘川的娘许念晴拿起旁边的碗勺，将粥递到他嘴边。 他抬手接过勺子，把粥倒进碗里，端起碗一饮而尽，“尘水呢？娘。”随手擦下嘴，就伸脚下了床。 “哎，你别急着下床啊，你可有什么不适？你爹说你没有受伤，只是太累睡着了，尘水在他自己屋里睡着呢，他伤的重，还没有醒，我刚从那里过来。” “没有不适。”随便洗把脸穿好衣服，“我就是太累了，尘水伤的很严重，我把他背回来累坏了，加上没怎么吃东西。” 他走到桌子边，塞上满嘴的糕点手上又拿两个，“我去看看尘水。” 许念晴看着他出去，随后开始给他叠被子收捡碗筷，“尘水尘水，那好孩子。”许念晴摇摇头，想起大夫们说的话。 “他本身就伤的极重需要及时处理，再加上两日的负荷，伤口此时只靠一股微弱的元气支撑，这元气散去人也就没了。我等等阶低微，怕是无能为力。若是一日内有天位医者出手才有一线生机。” 整个青河城天位境屈指可数，去哪在一日内找到天位医者，这段话几乎是判了尘水死刑。 忽然几点前尘往事涌上心头，许念晴几落泪水从眼角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