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王道韫安静地站在水面上，周围有小鱼群围着她打转，她认真地打量着那块“长信御天”碑，完全不管全身湿透仍努力拖着骷髅爬上岸的哥舒信。

    “哪有你这样的？”哥舒信想要破口大骂，但看着这漂亮优雅一脸无辜的女子，又憋屈地骂不出口。

    水潭里一条大鱼冲出水面，对着女妖点了点，鱼尾一拍又甩了阿信一身水。

    王道韫温柔笑道：“我想过了，如果你拿到了那个什么镇崖之宝，让我看看。如何？作为交换，我会帮你找到凶手。”

    “这……”哥舒信并不知镇崖之宝是什么，他偷偷问铁刀是否可行，但铁刀没有回话。

    “阿信！”远处传来端木可乐的声音。王道韫立即化作一道白光躲入了哥舒信的眼睛。

    “这的水……”端木可乐跑近之后，愣愣地看着重新灌满的潭水，“你干的？”

    “当然不是……”哥舒信随便编了个借口，就反问道，“这儿的人呢？耀东老大呢？丘白呢！”

    “长信崖的禁卫收到消息，虎啸岭的东峰和西峰各自出现了妖怪的身影，所以他们分头带着卫士们去围捕了。”端木可乐指了指背后慢慢走来的吴错道，“我跟着老头处理尸体，所以没去。当然，另一方面老大也让我等你的消息。刚才在后院看到你的信号弹，就一路跑来了……”

    哥舒信看对方丝毫没有气喘，哪有一路跑来的样子，分明是又偷懒去了。而耀东和丘白显然也不重视自己，但他没空计较那么多，对着远处的吴错道：“吴大叔，我在潭底找道一具骨骸。穿着长信守卫的衣服，你帮忙看下！”

    “这得死了多少年啊？”吴错瞟了一眼就皱起眉头，但他铺开裹尸布将尸骸平放好，有些吃惊道，“这个……死者居然是三眼族。”

    “三眼？我以为是眉心中箭。”哥舒信笑道。

    吴错颇为鄙视地看来他一眼，“三眼族是上古时代就有的种族，如大名鼎鼎的杨戬就是他们的成员。传说该种族的精英依靠着先天带来的第三只眼，可以判鬼神妖孽，可以透视分解。这个种族目前在风名还有少量的遗族……”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没听说过有三眼族的卫兵在虎啸岭死亡啊？如果有我一定会知道，有点诡异。”

    他们来到临时停尸间，十八具尸体并排放在那里触目惊心。哥舒信和端木可乐并肩坐在棺材板上，等待吴错对这具尸骸的分析结果。他们试图联系耀东和丘白，却一直拨不通联络器，总部说虎啸岭上的搜寻队可能跑出了信号范围。哥舒和端木并不放弃，轮流继续拨打。

    忽然临时停尸房的门被打开，王乐冉走了进来。

    “你终于回来了！老大也回来了吗？”哥舒信立即朝外望。

    王乐冉道：“不，耀东老大发现那边通讯有问题，知道你们一定抓狂，就让我回来看看这边有什么进展。”

    “我在水潭下发现了一具尸骸，初步判断为三眼族，我自己查询府衙数据库被告知权限不足。”哥舒信摊开手，“所以现在在等吴大叔的报告。”

    王乐冉接过他的平板电脑，输入用户名和密码，很简单的就连接上府衙人员档案。

    “这姑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有那么高等级的身份账户。”端木可乐肩膀撞了下哥舒，悄悄道，“如果你入赘到王家做女婿，一定身家大涨。”

    “什么入赘做女婿？什么乱七八糟的。”哥舒信凑近观看查询结果，发现几十年来三眼族在府衙服役的只有十几人，而当前还在服役的只有三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在虎啸岭长信崖禁地服役。

    “嘁，你对王家姑娘有兴趣，我会看不出来？”端木小声道，“其实那姑娘对你印象也不错哟！”

    哥舒信的脸霎时间变得通红。这时，平板电脑显示查询即将有结果，他眼睛里的王道韫对高科技检索的速度啧啧称奇，“那么快就能查出结果，时代果然进步了。”

    铁刀叹息道“那是，想当初一个人死了三四年，就会很难查明身份。如果是隔着几个城市，就必定成为悬案。所以很多凶手都直接把罪名栽在我头上。”

    “不过这样一来，每个人哪里还有秘密可言？府衙凭啥就能知道我们的资料？”王道韫忽然又不以为然道。

    嘟的一声，平板电脑上跳出了那个三眼族的资料，哥舒信觉得对方有些面熟。

    这时，吴错面色凝重走来道：“很奇怪，我这里查到死者叫韩庄，但这个韩庄我知道，他是另一组卫士的领队。”

    “对了！就是他。”哥舒信想起在下地穴之前，曾看到对方领着一队卫士来找丘白，但不记得对方有三只眼。

    “从尸骨看，死者已经死了有七年。”吴错陈述道，“尸体被一刀割喉，然后沉入水中。骨头上还有点别的痕迹，可能是尸骨在水底被鱼啃过。”

    “七年前。”端木可乐翻看着韩庄的服役记录，“他刚刚调到这里，还是个见习。如果现在那个韩庄是假的，有谁会顶替他人身份，一顶就是七年啊？”

    “从档案看，这家伙还挺优秀的，七年来几乎保持全勤，积功升到统领的位置。”王乐冉严肃地道，“资料上说他加入时孤身一人，没有亲戚，所以若被人冒充，的确风险相对较小。但他这几年的履历非常优秀，而且在三年前结婚生子。我们不能冤枉好人。老爷子，你确认自己没错？”

    吴错瞪了她一眼，冷冷道：“骨头，不会骗人。”

    哥舒信起身道：“但如果是这样……耀东老大他们岂不是正和凶手在一起？”他再次拨打联络器，但依旧拨不通。

    王乐冉道：“我回来前，丘白和耀东正打算分头去东峰西峰。你暂时是联系不上他们了。何况你真的认为凶手是韩庄，不是妖魔？他能有这么大本事，同时击倒十八个人？”

    “那些人可能不是他击倒的，击晕十八个卫士的是妖魔，杀人的是他。”哥舒信理所当然道。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王乐冉笑了笑。

    哥舒信道：“不管怎么说，尸体在这里，那边的韩庄一定有问题。”

    王乐冉翻开虎啸岭地图道：“那我们现在只能分头行动。端木和哥舒你们分别去东峰西峰，联络丘白和耀东。他们的目的地分别是东峰的楼云寺和西峰的凝玄阁，但我不知道韩庄会跟着他们谁。我会从总部调集战鹰在此等待，一旦有变你们就发信号弹求救。”

    “选凝玄阁。阿信，选西峰。”王道韫忽然插嘴道。

    “我去西峰。”哥舒信并不多问。

    王乐冉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会在此调查那个三眼族的背景，不过一旦你们进入虎啸岭深处，我们就无法联络。假韩庄若真是三眼族，则会不太好对付。所以一路小心。”

    “从这里到西峰东峰的峰顶，只怕至少要两个小时。”端木可乐摇头道，“那么长时间，我们根本来不及帮上忙。”

    王乐冉皱了皱眉，把他们带到门外，指着自己的战鹰道：“端木，你坐这个过去。”

    “但只有一头？”端木可乐无奈看着那头展翅足有三米的大鹰。

    王乐冉脱下右手的指环，交在哥舒信手中，说道：“努力想象你有翅膀。”

    哥舒信并不推脱，将指环握在掌中，深吸口气，背后忽然隐有风声响动。他再睁开眼，背后居然展开了长达两米的紫色翅膀，低头看了看手掌里的指环，镂在内圈的“晴好”二字熠熠生辉。

    “我从没见有人第一次用就能成功的。”王乐冉眼中闪过异色，手掌按住哥舒信的肩头道：“保重！”

    哥舒信用力点了点头，翅膀振动腾空而起。铁刀和王道韫同时幽幽叹了口气，这姑娘若真知道这宝物的价值还这么做，那就是真看上这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