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墙倒众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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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岂不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 经理脸色铁青，感觉自己被耍了。 说起来，他之前觉得小洁是个很不错的职工，平时见了他脸上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而且也能说会道，专门捡他爱听的说，每次都能把他逗得心花怒放。 他还觉得是小洁尊敬自己这个老领导。 工作上还算尽心。 毕竟端的是铁饭碗，卖的是公家的商品，服务员只是卖东西，人家要什么就给拿什么，也不太可能犯重大错误。 但小错不断，小洁经常迟到早退，有时候跟同事会闹些小矛盾，或者是在发奖金的时候因为自己比别的同事少一两块说几句酸话，两个人呛起来谁也不服谁，闹最后甚至有可能打起来。 女人嘛打架抓头发抓脸。 那长指甲使劲儿往上一挠，基本上就见血了。 影响很不好，但小洁认错态度好啊，每次都积极主动认错，还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所以，经理平时很关照小洁。 他总觉得小洁大体上来说是一个好女孩儿，就算时不时的出点儿小错，不伤大雅也没啥大关系。 人无完人，是人都会犯错。 谁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啊。 他是个长辈又是上级，所以对小洁处处抱以宽容的态度，甚至知道她更喜欢平稳一些的工作，特意将她调到了首饰柜台。 百货大楼里别的柜台都被人承包了，只剩下首饰柜台还是国营的。 被承包的柜台有了私人老板，人家不愿意用之前的员工。 这也不难理解，之前的员工都自诩是端铁饭碗的人，个个高高在上，总把自己看的比普通人高贵。 成天端着劲儿，比来买东西的人还要大脾气。 遇到脾气稍微有一点儿不好的顾客，根本不顾颜面直接当面翻脸，嗓门比谁都高，骂得比任何人都难听。 甚至急了眼还会跟顾客动手。 百货大楼若还是国营的，这些服务员这个样子，大家就是心里不痛快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人家端的确实是人人羡慕的铁饭碗。 这饭碗也不是谁都能得到，那得有本事的人才能端稳了。 所以态度娇纵些，大家倒是勉强可以容忍，毕竟是真得罪不起。 现在百货大楼的柜台基本上大多数都成了私人承包， 想要挣钱就必须得把商品抓紧时间卖出去。 就那种高高在上爱买不买，哪句话说不对付了就骂骂咧咧，能把顾客得罪透了，这样的服务员谁愿意要啊？ 他们要的是听话事儿少还能商品卖出去的优秀员工。 谁也不缺祖宗。 再有，外面沿街的小商店是开了一家又一家，竞争原本就大，对顾客笑脸相迎，这商品还不好卖出去呢，更别提得罪顾客将人往外赶了。 所以，承包商们谁也不不愿意要之前国营柜台的服务员。 这些人已经形成了固定思想，养成了懒散的习惯，不太好改变。 有不信邪的，尝试着接收国营柜台的老员工，甚至还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比如对老员工进行专业的培训，从说话方式到语气神态再到待人接物，甚至连站姿坐姿都严格按着规定的来。 结果呢，根本带不动。 那些老员工碰到态度好的顾客能坚持一会儿，若是碰到稍微有点儿脾气的人，整个就炸掉了。 而且，她们骨子里瞧不起顾客，这种想法根本没法儿改变，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带出来。 顾客都整郁闷了，谁还有心情买东西啊。 更有老员工能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把整个柜面的生意给搅黄了。 来百货大楼买东西的人大多都条件还可以，人家真穷得叮当响的也不进来找气受。 这其中还真有些硬茬子。 老员工又没那个眼力介，哪儿看的出来啊。 那些硬茬子顾客明确表示自己要一个人四处逛逛，不用人服务也不用管她，她有看中的东西自然会拿到收银台结账。 没眼力介的老员工为了能多挣点儿提成，紧紧地跟着人家，一张嘴叭叭叭地说个没完，死乞白赖地向人家推荐自己能拿提成的商品。 根本不管人家需不需要，喜不喜欢，恨不得凑到人家脸上耍讨厌。 最重要的是，顾客但凡流露出一丁点儿的拒绝之意，便会被那些老员工各种阴阳。 大抵都围绕着一个中心意思，顾客很穷买不起，她们很不高兴。 是那脸快耷拉到地上了，阴沉沉地好像别人欠了她们多少钱一样。 有的顾客好面子，在老员工一番死缠烂打的推荐之后，被迫买了一堆自己不喜欢也不需要的，甚至根本用不上，买回去只放在桌子上摆到过期，每次路过看到之后都会十分糟心。 让顾客心里产生了阴影，以至于他们再也不会去那个柜台买东西。 时间一长，这生意能不黄么。 鉴于这些惨痛的教训，承包商们一谈到老员工脸色都能变了，甚至还纷纷将自己柜台上的老员工给辞退了。 神奇的是，自从每个柜台不在雇佣老员工之后，每个柜台的生意都开始好转，如今是一片大好的形势。 都算是脱离苦海走上了正途。 好多被辞退的老员工找到他，让他看在以前同事一场的情分上，帮她们介绍一份清闲且体面的工作。 当然了，这工作挣得钱还不能太少。 经理听完他们的要求之后，简直想破口大骂，之前又不是没给她们介绍好工作，结果呢，去了之后又不好好干。 不是把人家的柜台搞破产了，就是把人家的老板气疯了。 就这样心里还不满呢，埋怨这个数落那个，合着都是别人的错，自己没有半分不对。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国营的百货大楼为啥干不下去了，买卖一天比一天差，除了经济发展了，商品开始大量供应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帮服务员思想太老套，也不求上进，沉浸在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里没办法出来。 再说，上哪儿去找那么多好工作啊。 人多肉少，好工作那都是要留给有能力且珍惜的人。 至于这些人，经理也不是不管。 他会推荐她们去厂里上班，有棉纺厂的，钢铁厂的，还有铸造机械厂的，总之就是去当工人。 去了之后从头学起，只要人勤奋上进肯吃苦，再用心学习，用不了一两年一定能独立生产，当一名合格的工人。 可若是偷懒耍滑，成天琢磨不劳而获或是耍小心思，那就转不了正，等着被人挤兑下来呗。 机会给她们了，就看她们能不能抓的住了。 他做到这份上已经算仁至义尽，总不能他跑去把他们的工作全干了，然后把挣来的钱都交给她们吧。 凭什么呢？ 这些人又不是他祖宗。 当然了，有的人也不是那么没良心，进厂之后，还真如他交代的那般，加油努力好好干，如今转正，已经是一名正式工。 虽然工作很累，工作环境也不如柜台干净，但也算有了一技之长，钱挣得比当服务员辛苦，日子却过得充实又安稳。 同样的机会，有人能抓住往上走，有人却挑三拣四，嫌这嫌那，甚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习也十分敷衍，但最后自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被厂里辞退在家里蹲着的大有人在。 那些人不仅不反省，还想请他帮忙再找个好工作。 经理自然是拒绝了。 那些工厂又不是他的，谁能留下谁不能留下，全凭人家说了算。 人家觉得表现好的，合适的自然会留下。 对方若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还能强迫人家留下不成？ 他可没那么大的脸面。 他只是认识一些朋友恰好都在厂里上班，借着这么个机会，才把那帮老员工给安排出去，有些人情只能用一次，用多了人家便会生厌。 以后谁还愿意搭理他？ 要说经理一次都没徇私，那也不可能。 他因为比较欣赏小洁，觉得她是个十分热情开朗上进的姑娘，跟那帮挑三拣四的老员工不同，小洁见了他从来都是笑意盈盈，话也说的很好听。 总之，当小洁找到他，表明想去首饰柜台时，经理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便同意了。 首饰柜台，因为商品贵重，所以顾客不像其他柜台那么多，工作比别处更轻松，工资却跟别的柜台差不多。 倒算的上是个十分轻松的好职位。 后来柜台陆续往外承包，从国营变成个体，经理估摸着首饰柜台以后也会被人承包，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到时候首饰柜台被承包了，小洁如果愿意继续做这份工作，他就给老板打声招呼，让人家照顾一下。 如果小洁不愿意做了，那么他可以找找朋友托托关系，尽量给小洁安排一份轻松体面的工作。 他自觉对小洁已经十分尽心了。 就算没有做到一百也做到了九十。 对自己家的亲戚都没有这么好。 还不是因为看小洁开朗上进，却因为家境不好的原因总是一次又一次错过好机会。 他打心眼里觉得，小洁还算有能力，心地善良又热情，难得的是还十分上进。 这样的小洁让他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若不是因为家里没钱，他不会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更不用吃那么苦受那么多委屈。 最起码机会来的时候能勇敢伸开双手抓住，而不是躲着不敢迎接，任由好好的机会白白地流失掉。 所以这才想着帮她一把么。 结果，小洁居然干这种诬陷人的勾当。 经理脑袋被震惊的发麻，不过还依稀保留着几分理智。 他疑惑地看向小洁的同事们。 厉声质问道，“刚才你们还给小洁作证说你们有亲眼看到地上这些首饰是这位小同志摔的。 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怎么转眼间就又推到了小洁身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如实给我交代清楚，不然我就报案，让警察来查清楚，人家有的是法子让你们说实话。 到时候，人家警察可没我这么好说话，想想你们撒谎的下场吧。” 几个人脸色一白。 刚才在利益的驱使下，脑瓜子一热便把心里的秘密都秃噜了出来。 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她们已经没法儿退回去了。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干脆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呗。 沉默不言，会被经理送进警局，没准儿还会坐牢。 不如把最大的秘密说出来，把矛盾转移出去。 反正她们充其量只能算是帮凶，小洁才是幕后主使，要怪的话就去怪小洁，可怪不着她们。 “经理，我们之所以给小洁作伪证，那是因为她给了我们好处。 首饰柜台早晚有一天会承包出去，到时候首饰柜台有了新的老板，小洁端的可就不在是铁饭碗了。 人家要不要她还两说，没准儿会直接下岗，跟那些找不到工作在家里待着的人一样。 要说小洁命好，起码是我们这些人里命最好的。 我们都下岗了，如今给个体户打工。 但小洁依然像以前一样光鲜体面。 谁看了不羡慕啊？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拼命想保住首饰柜台的工作。” “而保住首饰柜台的工作，唯一的法儿就是让那些承包者不敢承包这个柜台。 只要柜台一天是国营的，她就能多端一天的铁饭碗。 当然也多能过一天体面的生活。 所以她给我们小恩小惠，让她给首饰柜台制造麻烦时，帮她一把。 这样不仅能把她摘干净，还能让首饰柜台蒙黑，成本高货不好卖还糟心事儿贼多的柜台，谁愿意揽下这个烂摊子啊。 就这样，小洁就能一直在柜台上班。 她也是最体面的。” “最开始的时候，她给我们小恩小惠，拜托我们帮忙时我们是拒绝的。 毕竟这种做法不仅缺德，还会伤害别人，甚至损害公家的利益。 可她总是跟我们哭哭啼啼的装可怜。 说如果不用这个法子，她体面的工作就保不住了，又没有一技之长，就算找普通工作也没人愿意要她。 她一个人没办法生存下去，父母早亡，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挣钱养活自己，带着父母的那份活下去。 我们是看她可怜才昧着良心帮她。 可小林同志这么善良，让我们真的于心不忍，她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因为碰巧撞进了这个蓄谋已久的计划里。 不仅要被小洁利用，还要自掏腰包赔偿。 我们越看心里越难受。 所以才决定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帮小洁认识错误，也还小林同志清白。 这事儿我们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们向小林同志道。 也希望小洁能迷途知返，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不要再继续错下去。 毕竟你还年轻，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 这些同事说话也挺损的，怪不得当初能跟小洁混到一块儿去。 小洁十分愤怒，她抬手指着那些翻脸不认人的同事，“好好好，我今天总算是认清了你们。 看似友善实则包藏祸心。 你们当初收我礼物的时候怎么不这副嘴脸？ 我看出来了，你们看到这女人成了首饰柜台的老板，又开出十分诱人的工资，一个个的都想着巴结讨好她，从而获得她给的工作吧！ 你们可真狠，为了点儿利益，竟然出卖我，连咱们之间的同事情谊都不顾了。 你们以为舔着脸去讨好奉承那女人，她就能给你们好脸，给你们高工资？ 别做梦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向这女人摇尾乞怜半天，到最后你们不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最后还会被她卖了。 只有我对你们才是真心的，你们这群睁眼瞎！” 小洁的同事们听着小洁歇斯底里的控诉，面无表情。 同事情谊？ 对她们真心？ 她们是睁眼瞎？ 呵呵……她给她们小恩小惠，她们却冒着危险帮她做伪证，搞不好还有可能得罪人进局子，甚至在监狱里蹲上个一年半载，成了案底的人。 这他妈的是啥光彩的事儿？ 说起来，她们得到的少，却担着很大的风险，同时还得承受良心上的谴责。 小洁一个主谋，诬陷别人，毁害公家财物，她得到的最多，最后她还给委屈上了。 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小洁自然十分不服气，愤怒地瞪着林知瑜。 一双大眼瞪的溜圆，但眼白太多，以至于这样的小洁有种恐怖感。 她哭哭啼啼地，“你到底想怎样？我都辞职了，你还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吗？ 你也是女人，你若是碰到了同我一样的麻烦，手段肯定比我还狠。 而且，你都得到了柜台了，没有我你能得到吗？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还是我帮了你呢。 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要扯着我不放，有意思么。” 林知瑜十分难得且认真地点了点头。 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这小洁的逻辑可真奇葩，是自私自利到骨子里了，还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个施暴者给一个受害者造成了重大伤害，施暴者不仅没有丝毫的歉意，还想让受害者感谢她。 所以为了自己一己私欲故意诬陷别人，肆意损坏公家财物，还有理了是吧？ 林知瑜是真生气了，今天这事儿若是搁在一个普通女孩身上，这个小洁没达到目的，岂不是得把人家给活活给逼死？ 她突然觉得特别没意思。 这就是个女人渣。 “我并不想怎样，你把地上的损失赔了，把四千块钱给经理，我就可以放你走。” 小洁对上林知瑜略带冷意的眼神。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就知道这女人不怎么好惹。 但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唯我独尊，所以不好惹又怎样。 这女人不好惹，她就得低头？ 真是天大的笑话。 “嗤，我就不赔，你能拿我怎样？ 你是不是还想报案啊，吓唬谁呢。 报案呗，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林知瑜连眼底都是冷的，“行，那就如你所愿，反正我有证人，这情节这么恶劣，估摸着得判个三五年吧。” “你……”小洁一口气憋在嗓间。 她说不过林知瑜，只能败下阵来转身去攻略一旁的经理，“经理，这女人也太咄咄逼人了，就算我犯了什么不得了的错误，但我那时候还属于国营柜台的人，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轮的到她来教训我？ 您说说，她这不是无理取闹呢吗？” 小洁知道经理特别待见她。 甚至为了让她能有个更好的前途，一直在用自己的亲友人脉给她铺路。 小洁以前也没少做错事儿。 经理都会一一给她摆平。 如今，她感觉自然也一样。 哪儿承想，经理将脸一板，十分严肃，“我赞同小林同志的说法，你砸坏了公家这么多财物，就得赔偿。 四千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不然我们就报案。” 他若是再忍，以后小洁就无法无天了。 小洁十分错愕，怎么连对她最好的经理都这样了呢？